鬼市在哪里?长什么样?怎么去?这一切都是个迷,我和月柒毫不知情,慌忙向楼内来来往往的人打听。
一天过去了,除了多道听途说了些鬼市的传闻,依旧却毫无结果。
和往常一样,我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开始喝着一壶茶,在以往的我看来,醉红楼不仅酒醇,美人多,茶也是极好喝的。可不知为何,今日淡茶入喉,吞噎下的都是苦涩。
一个叫绿萝的姑娘执了团扇,扭扭捏捏向我走来,声音娇嗔:“公子,今晚月色甚好,咱们一起赏月吧。”
我蓦地想起,自己换了模样,她兴许是不认得我了。见我不作声,她顾自推开窗,把我拉到了窗前。
淡淡的月光倾泻下来,洒在铺天盖地的皑皑白雪上,加上万万千千的灯火,念城通明得如同白昼,就连醉红楼檐角的那只石燕,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欢呼雀跃着飞走了一般。这便是念城啊,一个坐拥繁华和良辰美景的地方,同样地,对我而言,也留下了无数的美好和辛酸回忆。
在爹被抓的那天出门前,他突然塞给我了一张一千两银票,说让我留着以备不时之需,那是我还对他突然而来的举动感到奇怪,我现在懂了,他是想尽力保全我,让我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远走高飞。
可是我舍得吗?这里的人们都那么好,他们用他们以为的举手之劳,延续了我本该夭折的一生。所以,哪怕是粉骨碎身,我也要竭尽全力,护得他们周全。
“啊!”正当我沉思之际,绿萝的一声尖叫将我拉回现实。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此时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正搭在窗沿上,慢慢地看到了头发,然后是四肢,有人沿着窗柩爬了进来,那人披头散发,浑身破破烂烂,身上还弥漫着一股子酒味。
果然是不按套路出牌,这若不是我认识的老酒鬼还能是谁!等他拨开他散乱的长发时,露出那张熟悉的脸,朝我嬉皮笑脸一句:“江小公子好久不见啊。”
绿萝早已被吓得后退了十几步,听到王爷说的话,用一种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我:“是你?”
我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对,是我,整个醉红楼的姑娘们都认识我。然后顾不上目瞪口呆的绿萝,把老酒鬼拉上了楼。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来给小柒她娘看病。”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句话有问题吧,又不是急诊,哪有大夫大半夜跑出来说要看病的。
“你就胡扯吧你。”老酒鬼白天其实已经来过一趟了,本可以正大光明地走进来的他,为何要翻窗?
“我觉得今晚会有大事发生,直觉。”老酒鬼神神秘秘地用他的指尖,戳了戳我的脑袋。
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还能是啥?我爹昨天才入狱,王爷说今天还有事发生,还有什么大事发生,难不成天要塌了?
一直到半夜,月柒和月娘都睡了,老酒鬼却仍是神采奕奕,我却鬼使神差地信了他,妄图和他一起等着,不一会儿,眼皮却已经打起了架。
没过多久,醉红楼楼下传来一些熙熙攘攘的躁动,和着陈妈妈尖利的嗓门。
王爷突然眼睛一亮,说什么也要把我拉到楼下去看热闹,我带着惺忪的睡眼,和他一起下了楼。
一伙子官兵执了火把,一窝蜂聚集在了醉红楼门口,把醉红楼门口映得通红。
“给我搜!”为首的人下了令,身后的一群黑衣人正欲涌入楼内。
“老娘的地盘,岂容得尔等造次。”林妈妈叉了腰,一把堵在了门口,颇具气场,生生逼得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后退了两步。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娘们,有什么好怕的,给我进去搜!”领头的人毫不为之所动,继续下令道。
一群人不走分说地涌进了楼内,那一瞬,我看见了林妈妈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曲无意依旧如往常一般,在大厅里拨着琴弦,若不是眼前的一众人煞了风景,这等天籁之音不知会让多少人沉醉其中,她莞尔一笑道:“官爷们好雅兴呀,是进来听小女子弹琴的吗?”
这个女子胆子好大!竟然敢明目张胆地调戏他们,有一个黑衣人提了刀朝她走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他举起了刀正准备砍下去的时候,曲无意的琴声戛然而止。等回过头来,面前的男子人头早已落地,骨碌一下,滚出好远,只有那一双给未来得及闭上的眼睛,表明事情发生得太快。
没过一会儿,一群黑衣人被吓得无影无踪。
而曲无意从怀中慢慢掏出一方绣帕,捂住了口鼻,皱了皱眉:“哎呀,来个人给我把他拖下去,弄脏了人家的地啦。”
有两个麻溜的小厮迅速地捡走了尸体,顺带地打了一同井水,刷干净了面前的血渍。
仿佛无事发生一般。而曲无意接着坐回座位上,又继续拨着琴弦。
“不好看。”还未等闹剧收场,王爷嘟囔着,便打算径自回了屋。
敢情他说的大事不是这个,那是什么?
等我们再次推开门进屋,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有个人穿了一身夜行衣,浑身是血地躺在屋里,已没了知觉,是沈笑!
我赶紧把他扶起来,替他擦拭干净身上的血渍。
王爷替他把了把脉,惊到:“又是‘迷迭’!”
迎上我一无所知的表情,王爷解释道,“迷迭”是外邦一等一的□□,少量则让人昏迷,大量则让人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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