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良三人,尾随着顾烈,进了顾府。
目光所及处,左右各是花园,园中有假山,花虽开,却不艳丽,树倒是茂盛。
假山倒映池塘中,山势微微险峻。
杜良隐隐觉得这两旁的假山,似乎有些不凡,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却不知这无意中,多看的几眼,都落在顾烈眼中。
“小友倒是好眼力,看出些名堂来了?”老爷子顾烈赞许道。
“杜良只是隐隐觉得这两旁的假山,看起来有些许不凡,若是只供观赏,应是山势瑰丽即可,无需构造的如此凶险,可一时间又看不出是哪里不凡,杜良眼拙,还请老先生指点。”杜良谦虚道。
“小友也不必如此谦虚,能看出一二,已然是感知力过人。”
“这两旁你所看到的一切,何止是假山,就连池塘,花草树木,都是老夫亲手布置,老夫年岁已高,无力征战沙场,闲暇无事之余,钻研阵法一道,从入门处到正堂,正是老夫布置的迷踪七杀阵,顾府大大小小总共有七道阵法,困敌、防守、迷惑、凶杀……七座阵法又构成了一座离火焚天阵,也是顾家护家大阵,老夫钻研阵法三五十载,这离火焚天阵,赶得上三流宗派的守山阵法了,神灵之下,应是无人破的了这阵法,这也是我顾家底气所在。”顾烈说到此处,脸上不免浮现出自豪的神色来。
老先生果然深藏不露,杜良暗暗想到。
“想不到老先生在阵法一道,造诣如此之高。”杜良不卑不亢道。
“我看小友也非常人,虽然在你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灵气修为。”顾烈双眼微眯。
这一行人,都无灵气修为,灵鬼山虽说不是十足的凶险之地,但也绝非安稳之处,能将寒星点钢枪从灵鬼山深处带出,并且一路来到北关城,应当是有所依仗,修行之路,莫测难寻,又何尝只有几种,灵修也不过是最常见的罢了。
倒是人越老越精明,千万不能小瞧人才是。
况且这一行人,尚且不知底细来意,是否有所图谋。
故此,一进门,他便说出这离火焚天阵,一方面是试探,试探这三人是否懂得阵法一道,另一方面,也是下马威,我顾家,可不是好来的。
杜良三人,隐隐也听出了其中隐意,看破不说破,毕竟人心隔肚皮,却也是能理解。
“哎呀,你看,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老夫失礼了,屋里说话,请。”顾烈老爷子说道。
“老先生不必客气。”杜良淡淡道。
与此同时,顾北星也在和杜良说着“爷爷半生征战沙场,朝中为将,忠心耿耿,深得楚王信任,难免遭群臣妒忌,做人做事,小心惯了,还望你不要介怀。”
“老先生这是哪里的话,我都明白。”杜良诚恳道。
进了正堂,顾烈招呼三人坐下,又吩咐下人看了茶。
却看那堂前,高挂一副大匾,大匾上四个大字——忠贯白日,字迹遒劲有力。
两旁一副对联,左是“长枪一杆守家国顶天立地,清风两袖明壮志气节长存”。
顾家世代忠臣良将,果然非虚。
四人落座下来,一时间双方不曾说话,气氛竟微微有些微妙。
似乎谁也不愿先开口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杜良不开口,杜渊和凌川便沉默地坐于两旁,已然是将杜良看做是杜家掌权人了。
唯有一旁的热茶,缓缓地冒着热气。
顾烈也是明眼人,从一进门便看出来,这一行三人,以他对面这位年轻后生为首。
事关他独孙顾北星生死,顾烈表面看似沉得住气,心中却早已心急如焚,也不过是强作镇定罢了。
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道“有道是远道而来是客,随堂饮茶是友,三位喝茶。”
“这茶是我那孙媳和曾孙女在城外乌别山上采的野山茶,我那曾孙女还给这茶起了名字,叫‘乌白茶’尝尝味道如何。”
杜良三人,客随主便,端起茶来,细细品着。
闻起来,清香不腻,入口柔而不涩,入喉苏而不灼,倒也是口感极佳。
“倒是好茶。”杜良称赞道。
“小友如何称呼?”
“晚辈姓杜,单一个良字,善良的良,这位是家师杜渊,家师凌川。”杜良道。
“杜良,倒是好名字,老朽顾烈,这两位老先生也是仙风道骨。”顾烈夸赞道。
“多谢老先生夸奖。”
“哈哈,哪里的话,来,喝茶。”
“老朽最是爱喝这‘乌白茶’,淡雅清素,后香源长,甚至楚王御赐的‘龙枯百草茶’都有所不及。”
“每年秋末冬初,百草枯黄,霜降满地时,我们一家人都会去乌别山游玩,啸天和北星父子俩大多是打猎,我老了,不愿意动,就看着孙媳和孙女采茶,每次采到上好的乌白茶,清儿小跑过来开心地与我说‘爷爷,爷爷,你看,清儿又采到你最爱喝的嫩乌白了’我就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清儿最棒了……”
顾烈顿了顿接着说道“今年宁国楚国,又生战争,我那孙儿,半年未曾归家,原已约定好来年秋末,一家人再去乌别山,不曾想,王都传来噩耗,两败俱伤,全军覆没,我儿啸天也是个可怜人,他老来得子,爱妻难产而死,如今北星生死不知,他得知此事,旧疾突发,一病不起,世代为将,说什么功勋显赫,我一把年纪,命不久矣,要这赫赫功勋,有何用,我只想一家平安,颐养天年罢了……”
言及于此,顾烈眼中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