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就有现成的一位,你还须何处找去。”公良律笑道,用手指向晔云起,“你瞧瞧,晔二公子,论家世,论品貌,论才情,哪一样配不上丹青!”
与愣住的丹泽相比,晔云起已经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方才明明是在讨论向燕行关拨款的事情,怎得突然扯到了自己身上,而且还是婚姻大事!
丹泽心中也犯疑,不明白公良律此举用意何在,当下只能打个哈哈,笑道:“晔二公子自然是上上人选,只是不知丹青意思如何,我也不能替她做这个主。再者,丹青性情古怪,我又怕耽误了晔二公子。”
“这话说得不对,长嫂如母,长兄如父,你们俩不能做这个主,那还有谁会替她操心。”公良律又看向晔云起,“晔二公子,你不会看不上丹青吧?”
这话实实在在叫人没法接!晔云起自然不能说看得上,也不能说看不上,只能陪着笑道:“只怕是我配不上丹青姑娘。而且,晚辈的婚姻大事,自己不敢做主,须得爹爹点头才行。”他只能将爹爹拿出来当挡箭牌,反正爹爹不在此处。
“谦逊稳重,很好很好。”公良律朝丹泽道,“你修书一封,送往林泉谷,两家结亲,是青丘的大喜事,想来晔驰必定赞成得很。”
自己若真敢替丹青做这个主,丹泽完全能想到后果,连忙道:“此事自然是极好,只是不急在这一时,毕竟是丹青的大事,我还是问她一声妥当些。”
公良律笑道:“干脆让丹青回来一趟,一则为这桩婚事,二则她想要四百万两银贝,也得回来细细说明白银钱用项,否则这么一大笔银钱拨出去,你就不担心背后有人说你徇私情。”
闻言,丹泽怔了怔,听公良律的话中之意,似乎只要丹青回来应允了这门亲事,他便肯拨这四百万两银贝?
“……三则嘛,你们兄妹二人也良久未见了,该团聚团聚,省得被人说你当哥哥的不近人情,将妹妹留在边关不理不睬。”公良律看向公良桐,“你时常也劝着他,一家人毕竟是一家人么。”
一家人……叔父似乎话中有话,听得公良桐心中一紧,再看叔父神情,和蔼可亲,并无任何异样,想来是自己多心了。
侍女们捧上用金盘所盛的酥山,放到诸人面前。酥山通体雪白,被雕刻成山峦模样,刚刚浇淋上的新鲜蜂蜜顺着山势往下流淌,用金匙挖一勺混着蜂蜜的酥酪,放入口中,酥酪入口即化,蜂蜜香甜润泽,回味无穷。
只可惜,这样的美味到了晔云起口中,却是食之无味。此刻,他心中正暗暗叫苦不迭:若丹泽当真给爹爹去信提亲,这该如何是好?应该不会吧,方才瞧丹泽言语之间,对这门亲事也不甚热衷……想到此处,他偷眼去看丹泽,后者正凝眉思索,大概也是在考虑此事。
此后,又有歌舞助兴,仙乐飘飘,红袖妙曼,想来是拓城中闻名的舞姬。无奈晔云起已是无心欣赏,倒是公良家父子处之安然,照样欣赏歌舞,闲聊漫谈。乌交鼓眼中似只有酒肉,再无旁物,自始至终低头饮酒吃肉。
一时宴终,已近夜半,丹泽夫妇亲自送众人上马车。
“按青丘的规矩,掌大司徒印,须得在冬至这日举行祭天仪式。眼下距离冬至虽还有些日子,但晔二公子先行就任也无妨,待冬至时再正式举行仪式。明日我吩咐一声,先让司徒座下的两名奉事过来见过公子,他们原跟着你叔父,对于司徒所掌管的事务也比较熟悉。”丹泽朝晔云起道。
“如此甚好,多谢司空想得周到!”晔云起施礼,与众人作别。
叶景将他扶上马车。白察察晚了一步,马凳已经撤掉,只得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车去。叶景瞥了一眼,见他肚子溜圆,也不知都填些什么进去。
公良凤临上马车之时,见丹泽在稍远扶公良律上车,便朝公良桐招招手。公良桐忙快步过来:“哥哥有事?”
公良凤看着她,笑容诡异,低低道:“帮着丹青来向我们要银两,你还真是丹家的好媳妇!”
“我……”
“你做得没错,如今你姓了丹,和他才是一家子。”
公良凤冷笑着,返身上车,甩下车帘,不再理会她。
公良桐楞在当地。
待几辆马车都已离开,丹泽见公良桐犹立在当地不动,上前笑道:“怎得了?舍不得?”话音才落,便看见她双目中似有水光。
见丹泽吃惊的模样,公良桐自知失态,忙遮掩道:“没什么,寻常睡得早,今夜熬到这会儿,着实困了。”
隐约记得方才公良凤把她唤过来,不知说了什么,丹泽又不好问,因为即便问了她也不会说,只得暗叹口气,心疼地搂了搂她:“那就快回去歇着吧!今日辛苦你了,酒菜歌舞都安排得极妥当。”
公良桐轻轻点了点头,返身朝府内行去,两名侍女赶忙上前来扶。
丹泽望着她的背影,暗叹口气,自回到书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