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火凤果然不愿错过与剑神比试的机会,第二日便召集天羽世家部众强攻西门。这样的机会顾余生自然不会放过,当即派出所有修士分两路进攻,天岭宗物资已经告紧,此战正是破釜沉舟,成功攻入越京便是胜,若失败,便只有撤军回南方,迎接北方联盟的反击。
双方都知道此战关键,枯月和牧白衣终于现身带领四派高手亲自守城,南方也是精锐尽出,沈逢渊与天方子率领东灵剑阁、天岭宗全部金丹以上修士随顾余生进攻东门,易相道人和许真人则是带着其余高手支援天羽世家,务求攻破城门。
刀光剑影灵兽嘶鸣,术法与法宝的光辉笼罩着越京巍峨的城墙,双方修士不断在交战中陨落,顾余生踏着战场血路最先攻上城墙,果然牧白衣正持剑等待。
兵分两路意在分散城中敌军,顾余生相信,只要牧白衣落了单,他就一定会成为净世宗的弱点。果不其然,当枯月前往西门守城,独自守东门的牧白衣便不再理会守军,一见顾余生到来便执剑而上,只低声笑道:“师父,你终于来了。出手吧,让我看看你的剑是否还是那么厉害。”
苍陌昔日佩剑明灯已在牧海灯手里,牧白衣从未想过要找回,如今仍是用着沐音留下的绝响剑。这一次,他没去动用羌笛,只施以毕生所学剑术迎战剑神。那是顾余生最熟悉的剑招——年轻剑修最爱用的游龙剑,也是风奕最先教给苍陌的剑式。
火纹长剑来袭,顾余生握紧拾花剑,没有使用攻无不克的剑神诀,只以同样的剑招相迎,一如过去教导弟子的模样。风奕并不是有耐心的师父,教徒弟的方式就是把剑谱扔过去,然后亲自出手将他们揍一顿,多揍几次也就学会了。
苍陌那时候一直不明白,师徒二人用的分明是同样的招式,为什么风奕总能胜过自己?如今倒是懂了,那是因为风奕一旦出剑,除了取胜便什么都不再去想,而他总是想得太多,永远做不到心无杂念。
此时也是如此,他们同一角度同时出剑,牧白衣时刻凝视着师父的神色,而顾余生看着的只是剑该落在何处,所以,他的剑终究慢了半分,被一记回龙击打落了武器,就连结局,也与过去一模一样。
这样的结果并不算意外,牧白衣抬眼看向顾余生,只轻笑道:“我的问题,你想到答案了?”
最初,牧白衣以为牧海灯就是风奕转世,他自小教这个孩子何为正道,让牧海灯长成了一个可以为维护天下而忤逆父亲的人,然后,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完全断送二人的父子之情。
后来,他发现了真相,以杜鹃啼血寻找风奕魂魄,终是造出了十三圣徒顾余生。可是这个孩子太脆弱了,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剑神,所以他转而求次,毁了十三去刺激师父的仙草,让释英与白巫结下不解之仇。
“死在师父剑下,若是做不到,由仙草代行也好,这就是苍陌想要的。”
苍陌做这一切为的是什么,顾余生的确是想明白了。他想起牧白衣死前的痛快大笑,想起这个人每一次都在战场等着自己,只是持剑上前,以全力使出了剑神诀的最后一式——灭。
风奕一生都在研究仙草,这灭字诀便是最后的成果,与释英的无念一样,这是直取魂魄的心剑,中者三魂七魄皆散,纵使大罗金仙也无法将其救回。
死对白巫不是结束,他们的灵魂早已被血契献给了尊者,即便身体被毁,灵魂亦会回到尊者手中另寻容器再次降临。不论苍陌想不想,他已经成了牧白衣,而能让牧白衣彻底消失的人,只有他的师父——剑神风奕。
他舍了正道,弃了良心,用无数牺牲召回了风奕,终是等到了这一剑。这一刻,一袭丧服的修士放下了自己的剑,他看着拾花剑没入自己胸膛,感受着三魂七魄被捣碎的痛苦,却只满意地笑着回答:“恭喜你,答对了。”
法不容情,顾余生不会因为苍陌是自己的徒弟就放过作恶多端的白巫,他亲手清理门户,看着鲜血溅上这儿时最恨的面孔,内心却颇为复杂,最终只是轻叹着问:“为什么?”
牧白衣想,剑神杀人是不会问理由的,顾余生这一世变得太多,已经不像他的师父了。不过,即使只有魂魄一样也是好的,就让他把这当作来自师父的关怀吧,如此过去的怨恨也就可以散了。
“师父,我用了很多年才想明白,我的魂魄强度并不足以在如此混乱的灵魂中保持清醒,之所以还记得自己是苍陌,是尊者动的手脚。
堕入邪道之人不会为杀戮痛苦,这不是尊者要的结果,所以他一直让我醒着,要我看着自己所做的一切,要我时刻记得自己背叛了师父,令我永生永世活在自我折磨之中。我在尊者手中没办法破这个局,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恨我,而我也恨你,这样大家都好过。
我是第一个,林斜是第二个。所以,我抢在他之前对林斜下了手,第一圣徒的灵智已被枯月彻底摧毁,林斜就算扛不住灵魂侵蚀也只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不清醒,就不会难受了。
这一战我做了两种准备,你若是没明白,我就作为白巫与你死战到底;可是,若你当真琢磨了我的心思,猜中了我的想法,我就认输了。毕竟,你上辈子从未这样待过我。”
尊者要风奕亲手杀死徒弟,不止是疯了的牧白衣,还有偶尔会清醒片刻的苍陌。这些话苍陌原本不想告诉顾余生,他与林斜约好,谁也不向师父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