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考虑到代表门派的不同,谢孟筠没穿峨眉套装,而是换了身色若银毫,衣垂和袖边都绣着松纹的氅裙,她斜靠在凭几上,手肘撑在矮桌上,支颐微笑,宽大的袖子顺势垂落下来,露出白皙莹润的手腕。
乌压压的发鬓上,只一点玉簪,其他别无装饰,襟雪清素,居然是个货真价实的美人。
沈万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像被火燎了似的收回目光——在经理智判断得出对方长的不错的结论之后,他第一反应不是惊艳,而是真特么造孽=_=。
由于谢孟筠很明显不是操持宴会的那块料,原公输府邸的管家孙有德承包了从后厨到上菜的全部流程。
明月夜松了口气,向谢孟筠道:“好还不是你亲自招呼客人。”
谢孟筠微微挑眉,虽未说话,已十分明显的表露了好奇之意。
明月夜整理了下措辞,道:“倒也不是说你不适合宴会的场所,主要是觉得比起主办人,更符合刀斧手的身份定位……”
话未说完,明月夜就看见谢孟筠朝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下,然后端起手边比盆只小一点的大海碗。
——宴席已然开始,既然庄主公输仪行踪莫测,自然应该由代替他出现的谢孟筠负责敬酒。
明月夜没谢孟筠的豪爽气魄,只把自己的小酒盅给倒了七分满,等着举杯。
谢孟筠走下主座,态度极其自然的拿过明月夜手上的杯子,把她杯子里的酒全给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明月夜:“???”
金玉满堂的明月长老一脸懵逼,但她很快就发现,谢孟筠并非针对自己,而是把刚才的行为,对在场的每个人都重复了一遍——来宾如果给自己倒好了酒,她就把人家杯子里的酒直接倒进自己的碗里,如果还没来得及满上,就从对方小桌上的酒壶里斟一点出来。
见多识广的沈帮主:“这是,调鸡尾酒?”
相关知识点极度贫瘠的扬帆帮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基友们。
瑟瑟红:“她平常不喝酒。”
碧轩冷灯:“现实里,红的,白的,黄的,一点都不沾。”
沈万三叹服:“原来小姐姐如此自律?”
瑟瑟红摇头:“她就是不爱喝。”
扬帆济沧海也问:“年会的时候流水不是敬酒的吗?”
碧轩冷灯:“兑了水。”
扬帆济沧海:“那也——”
碧轩冷灯补充:“葡萄汁兑水。”
沈万三扭头问唐纳德:“流水绕沙洲这是几个意思呢?”
唐纳德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大师姐行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沈万三笑里藏着刻意的挑衅:“原来你也不知道呐?”
唐纳德眨了眨眼:“知道啊,但师姐不让我对外人说。”顿了顿,补充,“尤其是主动凑上来打听隐情的外人。”
沈万三:“……”
另一边,将所有人桌上酒壶都薅过一遍毛的谢孟筠,端着海碗,笑吟吟的走到兴平山庄人员所坐的区域。
谢孟筠单手托着满满一海碗酒,行走时轻盈的足不沾地,碗中酒面始终与地面齐平,居然全程都没有洒出来半点液体,旁人一望便可知她内功颇有火候。
她走到吴念理身边,笑了一笑,然后又毫不留恋的从对方身边走过,一直走到杂役的位置,才猛然停下脚步,轻轻转过身来。
与谢孟筠面对面的,是曾经在兴平山庄内有过一面之缘的照影苑花匠华泥。
华泥茫然不解的看着她。
谢孟筠将酒盏放到对方桌子上,微笑道:“第一杯,我敬华先生。”
旁观之人陷入了沉默。
这么大一碗酒,如果是谢孟筠自己喝了,自然是豪气干云,但太平山庄首座并没有自斟自饮的意思,而是打算把这碗酒硬灌进别人的喉咙里。
沈万三脊背发凉——难怪请柬给的如此爽快,感情今儿个是鸿门宴?
兴平山庄还勉强能算半个自己人,谢孟筠对他们都如此心狠手辣,旁人又岂能全身而退。
华泥笑了:“为何首先敬我?”
谢孟筠同样笑颜如花,恰到好处的殷勤,点到为止的礼貌,让觉得她不适合宴席场合的明月夜叹为观止:
“在兴平山庄的时候,华先生不是送了我一些伤药么?”
华泥:“还有别的原因吗?”
谢孟筠叹了口气,眉间蹙起一丝轻愁,似乎对对方的刨根问底十分抗拒:“还有就是,你们下毒下的太过分散,负责通传消息的那位又不怎么靠谱,我实在不知道毒究竟在哪个壶里,只能先让你试试。”
华泥低下头,似乎想将酒碗看的更清楚一些,下一秒,苍白的指尖就向前探出,几乎碰到谢孟筠的咽喉,他动手前毫无征兆,出手后亦无声无息,如果有人研究过风远书的武功路数,就会发现,这两人之间颇有相似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的霸王票,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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