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跳,躲开目光,却看到刘彻身侧坐着位严妆华服的女子。和卫子夫的如水温柔不同,这女子肌肤白皙、红唇乌目,看人时一双凤顾盼飞扬,透着倨傲,端的是光艳照人。

当朝皇后,陈阿娇。

这就是金屋藏娇的女主角啊,居然是这样的美人……

刘彻还在朝自己笑,时年忽然愤慨。一个陈阿娇,再加上卫子夫,刘彻这家伙就这么祸害了两个仙女小姐姐,真是qín_shòu不如!

女孩的脸忽然就垮了,刘彻有些莫名。不待他深究,殿中歌舞停下,有披发左衽的粗犷男子越众而前,手持青铜酒樽,单膝朝他跪下。

“大汉皇帝陛下,哥秫图向您敬酒,愿您如草原上的雄鹰,康健长寿。”

这是此次匈奴使臣中的领头,刘彻也举起酒樽,客气道:“多谢使臣。”

哥秫图一饮而尽,笑道:“这次我匈奴与汉朝和亲,缔结百世之好,实在是一段佳话。相信千载之后,史书上也会传颂称赞。”

“但愿。”

哥秫图望向嫔御所在的角落,“不知公主是哪位,怎不出来一见?”

刘彻眉头一跳,淡淡道:“这些是朕的妃子,并没有公主。”

“如此说来,公主今晚竟然不在?”

“正是。”

哥秫图拧起眉头,大为不满。太皇太后见状笑道:“使臣有所不知,我大汉的风俗与匈奴不同,公主如今是待嫁新妇,按规矩,是不可以随便出来见人的。”

“那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公主?”

“按理,应是出发那日……”

哥秫图断言否决,“不行,绝对不行!不先看清楚,又怎知公主是否符合我们单于的要求?万一你们随便塞了个人怎么办?!”

如此华宴,满朝文武、两宫至尊都在,他却这般放肆,偏偏太皇太后还不敢发作,“使臣说笑了,公主乃我朝精挑细选,貌美如花、身份贵重,又怎会是胡乱塞的人?”

哥秫图道:“那可难说,毕竟长陵公主的例子可还摆在那儿呢!”

时年敏锐地察觉,这句话说完,殿内气氛顿时一变,不由低声问:“长陵公主是谁?”

她身侧是位姓赵的良人,对方认出她是最近风头很盛的时少使,虽然觉得问得唐突,也低声给了回答,“是先帝时嫁去匈奴的公主,没两个月就过世了。报回来的理由是病逝,但大家都说,是匈奴单于嫌她不够貌美,一怒之下处死的……”

时年倒吸一口冷气。

刘彻在听到“长陵公主”四个字时,脸已经阴沉下来,哥秫图仿如未觉,昂首道:“此次出发前,单于特意叮嘱小臣,一定要看仔细了。所谓英雄配美人,我大单于是草原上的英雄,迎娶也必得是汉家美人。如长陵公主一样的事,不可以再发生。”

时年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卧槽是不是人啊,好歹是汉朝冠名的公主,代表了一国颜面,他们只因为公主不够貌美就处死了她,然后居然还敢再来要人,居然还敢在大汉朝堂上公然说起此事!

这是将汉朝的脸放在脚下踩啊!

“陛下也别怪哥秫图冒犯,毕竟我们都知道,您口中的公主,并不是真正的公主。既已没有贵重的血脉,别的方面当然要苛刻些。如果您当真舍不得绝色佳人,那么,从您的姊妹中选一人嫁过来,想来单于也会乐见其成的。”哥秫图思索,“小臣记得,您有三位嫡亲姊妹,阳信公主,南宫公主,还有,隆虑公主……”

“哐当。”

刘彻忽然打翻酒樽,拍案而起。男人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雄狮,身上眼中都是喷薄的、雷霆万钧般的怒意。

隔着跳动的十二旒,他冷冷注视着他。

哥秫图正夸夸其谈,被他这么一看,竟本能地退缩了。等反应过来,登时大怒,他是草原上骑马猎鹰的汉子,这个汉家小皇帝,也敢对他耍威风!

哥秫图挺直腰杆,也冷冷道:“陛下对我们大单于的要求,有什么不满吗?”

殿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群臣噤若寒蝉。眼看这接风宴就要被彻底毁掉,太皇太后却饮了口浆,淡淡道:“皇帝,坐下。”

刘彻没有动,太皇太后再次说:“我让你坐下!”

卫子夫面前端坐着个锦衣华服的老妇人,满头白发,只是坐在那里,就仿佛有无限威严。这样的老人本该有双鹰般的眼睛,偏偏她的双眼却暗淡无神,竟是看不见了。

这样的气派,还瞎了双眼,时年猜出来了,这就是汉武帝的祖母、一度把持朝政的窦太皇太后吧!

果然,卫子夫恭敬道:“太皇太后前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妾吗?”

太皇太后抚了抚头发,道:“你在这披香殿住得如何?”

“托太皇太后洪福,妾一切都好。”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你昨夜掉到明渠里了?”

“是,妾一时不慎,失足落水……”

“是失足就好。我本来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太皇太后淡淡道。

卫子夫身子一颤,勉强道:“太皇太后说笑了,妾怎敢……”

“你敢或不敢,我并不在意。但匈奴使臣不日便要抵达长安,和亲公主若在此时出什么状况,你丢了性命事小,损害两国和平事大。到那时,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太皇太后说到这儿,顿了顿,“我记得,你家中还有姊妹和幼弟……

卫子夫面色煞白,仿佛被人拿中命门。她盯着太皇太后许久,终于双眼一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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