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这个时候,辛弃疾才反应过来一个事情。
在过去的三四年里……他的生活似乎,都与柳恣太近了一些。
出车祸需要养伤的时候,他住在楼上的公寓里。
后来离开扬州,开始每个月过来集中培训和答疑的时候,他也住在楼上的公寓里。
在江银的两年里,他要么和柳恣住在一起,要么一个人替柳恣打理那个屋子和那只猫,偶尔见他回家了还会煮他喜欢的汤。
所以这次过来实习的时候,他都下意识的没有带太多行李过来,还以为自己会继续住青玉从前呆着的那间屋子。
辛弃疾一个人抱着猫坐在玻璃窗旁边,看着参政院的高楼,脑子里想到的是巴普洛夫的狗。
巴普洛夫的条件反射训练里,习惯的养成可以控制一个人。
他已经彻底习惯了在有柳恣生活痕迹的地方生活。
或者可以说,快五年的时间让他已经彻底的习惯了……柳恣在自己生活里的存在。
如今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生活,虽然不会影响学习和睡眠,可总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起码自己的心里明白,那个人不会回到这个家里,即使是过来了,也只是作为客人来逗逗猫而已。
正是因为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扭转,搞得他老是会想到柳恣。
现在无论是做方案,参与会议,还是吃饭,见到他的机会越来越少。
可是想起他的次数就会越来越多。
不得不承认的是,人的魅力有时候可以与容貌和性别无关。
柳恣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在不同领域里展现的能力,谋划事情时的长远眼光,还有谈吐的恣意和不羁,都拥有远超于他这张脸的吸引力。
长得好看是资本,活得有趣而强大更是资本。
辛弃疾轻轻敲了敲脑袋,意识到自己又在走神,直接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真是……有问题。
从当初考江银中学的时候,自己就因为这个人走神过好多次。
而且现在在做出漂亮的文件或者报告的时候,都有种想要把东西给他看的冲动。
自己现在已经能够主笔递交给高层的报告,有时候都有签署自己名字而不是部门名的冲动——如果他会看到这份文件的话,就可以知道,这是自己写出来的数据分析。
我在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人啊。
你看见了吗。
墨墨已经习惯了睡在他的胳膊旁边,不分白天黑夜的陪他加班学习。
暹罗猫虽然吃的不多,可如今也变成了更长的一条猫,趴平了能霸占书桌的好大一块。
它的鼻尖和耳朵颜色都变深了好多,明蓝色的眼睛犹如两颗宝石。
辛弃疾意识到它在蹭着自己,缓缓起身帮它挠了挠耳朵,决定去洗手做点心。
他有种冲动——去找点什么理由见他一面。
不能问工作学习的事情,这种事自己现在已经可以独立解决了。
那就送点夜宵或者别的吧。
辛弃疾根本不能确定,如今的自己只是一个实习生,甚至连参政院的四楼都不一定能进去,自己还会不会被那个人多看一眼。
他知道柳恣对所有人都友好而宽容,哪怕被不讲道理的商人泼一脸咖啡都不会做过激的反击——
他活得太通透了,所以可以设身处地的理解任何人的感受,这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我做东西给你吃,会打扰到你吗?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橘黄色的落地灯。
柳恣喜欢吃带有微微苦味的蛋糕,他厨房里便一直备着可可粉。
其他的烹饪工具……也是第一个月实习结束以后,就下意识的买回来的东西。
柳恣在扬州的公寓布置的很简单,很多工具和原材料是辛弃疾在江银住下以后才渐渐认识的。
焦糖布丁,黑森林蛋糕,再备上一份龙井冰茶。
似乎这个搭配有些奇怪,但冰茶可以解腻,应该是可以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辛弃疾愣了一下,顾不上脸上手肘上蹭着的可可粉和面粉,过去用手腕开了门。
由于级别的原因,他的房间没有配指纹锁。
“去吃夜宵吗——我刚忙完,”柳恣看着他脸颊上白乎乎的面粉,眨了眨眼道:“你在背着我偷偷做什么好吃的?”
“我在——呃。”辛弃疾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他没办法开口说,我想找个理由见你一面,所以在给你做点心。
墨墨倒是非常自来熟的蹭了过来,直接跳到了柳恣的怀里。
“又变沉了,这个小吃货,”柳恣笑着抱住了猫,亲了亲它的鼻尖:“我闻到蛋糕的香气了——你不打算让我进去喝杯茶吗?”
辛弃疾笨拙的往后退了两步,刚好让他看见小餐桌上准备放进餐盒里的蛋糕和冰茶。
柳恣一眼就看见了餐盒,只笑意加深,没有点破任何事情。
“我……我本来担心你今晚又要通宵来着,”辛弃疾无奈道:“刚好你来了,要不要尝一点?”
在柳恣坐下来的时候,他洗干净了脸颊和手臂,坐在了他的对面。
猫儿又蹿了过来,扑到了他的怀里,还拿鼻尖蹭了蹭他的脸。
对面的柳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自己却好像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
已经两三个星期没有见面了,他怎么好像有些紧张。
“你写的方案我看过了,非常成熟。”柳恣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