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子被按回到了桌上,紧接着,练朱弦的手腕也被扣住了。
在练朱弦惊悸不已的心跳声中,凤章君缓缓地俯身过来,凑向练朱弦的面颊。
寻常人之间所应保持的距离,超过了。
朋友之间亲密友善的距离,也超过了。
凤章君酒后略微粗重的呼吸,已经落在了练朱弦同样沾着酒香的嘴唇上。
毫无疑问了,这是一个唯有情人之间才会抵达的距离,但仍旧留有一分余地——只要练朱弦不愿意,大可以稍稍后退一点,避开扑在自己唇上的呼吸。然后,一切就又会像发生时那样,消无声息地彻底终止,并且就此化为虚无。
但是练朱弦怎么可能舍得避开。
恰恰相反,他低垂着眼帘,用充盈着迷恋的目光凝视着凤章君的双唇,然后主动迎上去,献出了自己激动得微微颤抖的嘴唇。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甚至轻快到没能体味出彼此的温度和触感。练朱弦又迅速地抬起头来,用湿润而忐忑的眼神看向凤章君,像是在等待着他的评判。
而凤章君给予的回答,竟是一个他前所未见的温柔微笑。
没有更多的言语,练朱弦的后脑勺被一手轻轻托住了,迎面而来的是凤章君主动紧贴上来的双唇。
或许,这才是他们之间第一个真正的亲吻。
不再带着试探和忐忑、更不再偷偷摸摸,而是坦然而又渴切地感受彼此的温暖,品味那些缠绵到意。
月下紫藤的芬芳、东仙源的酒香和云苍峰上的百和香气互相缭绕,交织出一片氤氲,托起了一个夜色朦胧的美梦。
难舍难分的亲吻,搅乱了呼吸,扰动着心跳,可是无论练朱弦还是凤章君,谁都没有想要结束的念头。
他们像是要将彼此做上标记那样深深地吮吻着,肢体也在不知不觉中紧紧地相拥。烈酒在血管里翻涌,燥热席卷着清心寡欲了一百余年的修真之体,就好像除去这一刻,别的什么全都不再重要。
突然间,练朱弦猛地睁开了眼睛。
“等一下!”
纵然也有万般不舍,但他也唯有将紧紧拥抱着自己的凤章君稍稍推开,“外头有人!”
“……”凤章君并没有回应。
老实说,练朱弦不难看出此时此刻的云苍首座已是酩酊大醉。他唯有掰开凤章君紧箍在自己腰上的手,把人扶到一旁的藤榻上躺好,然后才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推开院门,快步朝着小岛桥头走去。
刚才特意安排的“青蛙守卫”果然发挥了作用——只见燕英与李天权二人被凤章君布下的结界所阻挡,正立在桥头一脸无奈,及至见到了练朱弦走过来,这才振臂高呼起来。
练朱弦表示结界是凤章君布下的,自己解除不了,直接询问他俩的来意。
燕英反而诧异道:“昨晚上不是说好了吗?再去一趟未央城啊。今天去见见任师叔,听他说说到底是在哪儿捡到的我。嘿,我师父管师叔管得严,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还有这种约?”
老实说,昨晚上的宿醉让练朱弦忘记了很多事,而且他现在也急着想要去做另一件“更重要、更欢喜”的事。可是看着燕英急切的眼神,他却又不忍心拒绝。
“凤章君喝醉了,让他先休息。你们稍等,我去去就来。“
说着,练朱弦便匆匆转身,返回到庭院里。
藤榻上的凤章君果然已经沉沉地陷入了梦中,而且依旧保持着他那标志性的挺尸式睡姿。
练朱弦叹了一口气,努力地帮他调整成侧卧,然后脱下他的靴子,并展开薄被盖在了他身上。
做完这一切,练朱弦又回到床头,用手背轻轻摩挲着凤章君的面颊,然后俯身小啄一口,轻声道:“晚安。”
熟睡中的男人没有回应,练朱弦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走出了院落。
——
没有了凤章君同行,练朱弦唯有跟随燕英一起行动。三人依旧从码头突堤处御剑而起,朝着崇山深处的未央城而去。
翻过几座山头,他们很快就看见了那片山谷中的冲积平原。
清朗的满月照得大地一片通明,可位于平原核心地带的未央城,却反倒不如昨夜那么辉煌明亮了。
“欸?这是怎么回事?!”燕英不禁发出了疑惑。
此时此刻的未央城内依旧可以看见灯火,可那并不是寻常灯烛所发出的红黄暖光,而是蓝色、绿色、乃至紫黑色的妖异幽光。
“师父也没说城里今天有什么事儿啊……”
燕英一边琢磨着一边向着城门处缓缓靠近,李天权也紧随其后。
他们很快就降低到了足以看清城内街景的高度,可还没来得及定睛细看,一阵剧烈的摇撼突然袭击了所有人。
燕英与李天权控制的飞剑同时出了问题,不但无法继续飞行,甚至还径直往下坠落——
“准备跳!”
练朱弦只来得及向李天权发出一声提醒,同时搂住燕英的腰,双脚踏剑一跃而起。
只见他如灵猫般在半空之中跃出一道完美弧度,带着燕英平稳落地。而与此同时,李天权也摔在了城墙旁的衰草从中。
“你没事吧?!”燕英刚一落地,就赶着跑去关心李天权。
“我没事。可剑怎么突然掉了?!”李天权生怕被燕英给看扁了,立刻掸掸衣袍站起来,强作若无其事。
“过来,瞧这边。”离他们稍远些的练朱弦已经有了重要发现。
他们落地的地点,恰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