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权黑着脸走远了。燕英虽然放心不下他,但毕竟还有两位贵客要带,也就只能忍一忍,先做正经事。
整座东仙源包括了镜泊湖上的百余座大小岛屿。所有岛屿之间均有小桥或者舟船相连。岛上风貌各具特色,几无重复。
燕英领着凤章君与练朱弦从大岛来到西侧一座小岛上,径直穿过一片热闹的习武场。
场上有不少与燕英相熟的东仙源弟子,纷纷停下来与他招呼寒暄。也有一些人认出了云苍首座,大着胆子上前问候。余下还有几名少年男女,则偷偷摸摸地打量着练朱弦。
也不知道是哪里冒犯到他了,凤章君主动问燕英:“客舍还有多远?”
燕英伸手指着东南方向:“穿过前头那座大岛,对面那座小的就是喽。”
“走水路不是更快?”
“可以倒是可以……”燕英小声嘟囔,“不过那座大岛上可是有‘好东西’的,二位真不打算看看?”
练朱弦的鼻子最灵,已然嗅到了空气中某种微妙的味道。他又想起刚才李天权抱怨过的话,顿时就明白了七八分,便朝着燕英点了点头:“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过去看看罢。”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上了跨岛的平桥。凉爽湖风迎面吹来,冲淡了他们身后的紫藤花粉味道,却又送来了一股淡而明确的酒香。
燕英这才为练朱弦做出解释:东仙源的数座岛屿上都有温泉,酿出的温泉烧清甜甘冽、入口柔滑后劲绵长,更有助益修为的奇效。即便放眼整个修真界,恐怕也就只有大漠深处海市意如宫出产的葡萄美酒才能媲美。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当前大漠沙暴,海市意如宫连同绿洲一道消失之后,东仙源的美酒也就再难逢敌手了。
听燕英这样一番介绍,练朱弦自然大有兴趣。反正凤章君也不反对,三人上了岛便朝着酒坊而去。
练朱弦原本以为风中飘来的酒香已经算是浓郁,然而真正到了酒坊门口,他才见识了什么叫“香阵冲天”——四周虽不见酒液,可每呼吸一口空气就像呷入一小口白酒,让人不由自主地轻快起来。
酒坊内部只允许酒宗弟子进入。不过坊外倒是有个供仙源弟子日常牙祭的小食铺子。
提起这个铺子,燕英又是好一番得意。他说东仙源不仅酒有名,用酒糟喂养大的鸡做的醪糟扒鸡也是仙门一绝。不但仙源弟子外出行走江湖时必带,一些附近的老百姓也会撑着小船儿过来采买,甚至还开玩笑地给了东仙源一个“斩凤仙人”的诨号。
说到这里,燕英和练朱弦同时看了看凤章君。
云苍首座面无表情。
练朱弦在小铺子里要了一只醪糟扒鸡,一壶温泉烧,都装好了用草绳提着。
他回头再看,燕英已经从乾坤囊里取出了一个折叠起来的羊皮水囊,站在大酒缸边上用漏勺往里面添满了,如此这般还不够,竟还直接往嘴里倒了几勺。
想起李天权刚刚还抱怨过他这酗酒的毛病,练朱弦忍不住要劝他悠着点儿。
可燕英却爽朗地一抹嘴巴:“醒中人不如醉中仙,喝不死就且喝着呗!”
也许是觉得醉汉扎堆有煞风景,酒坊周围不设桌椅。所有过来打酒买鸡的人,全都是即提即走。燕英一行三个,便也提着鸡酒离了酒坊,继续往东南面前进。
或许是因为多贪了那两口的缘故,燕英的嘴越来越碎。他开始当着云苍首座和五仙护法的面,夸耀自家仙源的客舍是全天下最别致、最风雅、最舒适的客舍。尤其是用来接待凤章君这种“大人物”的,那更是fēng_liú渊薮之地。
说话间,三个人又穿过一座紧贴水面的平桥。只见前方出现一座小岛,沿岸娇花照水、绿丛滴翠,好一番明秀风光。
岛内唯独只有一进院落。入得院门,只见庭院中央兀立着一株硕大紫藤。柔韧花枝沿着竹架向四面八方伸展开去,垂下紫白色的浓厚花穗,短短长长、挤挤挨挨,几乎覆满了整座院落。
更妙的是,花架下摆着一张硕大的藤榻,可供数人坐卧。落花在榻上铺了厚厚一层,倒像是一床淡紫色的薄被。
燕英颇为得意地说,最近这几个月不是东仙源的雨季,而且气温适宜,就算晚上睡在院子里也不会着凉。说完又指着院子东南边的一个月洞门,说那里头还有好东西。
凤章君仿佛已经猜到了,只有练朱弦好奇地走过去。掀开从月洞门高处如珠帘一般垂挂下来的锦屏藤,他发现里面又是一个小小院落,别无其他,只有一口冒着热气儿的温泉。
燕英接着得意道,镜泊湖之上岛屿千千万,唯独只有这座岛与酒坊岛的地下是相通的,也就有了这得天独厚的一眼汤池。
看着热气氤氲的泉池,练朱弦冷不丁地回想起了前天晚上忘尘居里的那一番荒唐事,顿时有些羞耻。然而经过了西仙源里的折腾,他又的确亟需一泓热水来舒缓筋骨。
这里既然是东仙源的客舍,应当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倒可以好好泡一泡——
他正想到这里,就听见燕英又道:“我要是二位啊,就tuō_guāng了往温泉里一泡,再咪一点咱们这儿的小酒……啧啧,那滋味,可真别太好唷!”
tuō_guāng了一起泡澡?
练朱弦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某些画面,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愣在了原地。
燕英拿余光偷偷看了看他,嘴角翘了一翘,紧接着一连打了几个哈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