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一下子被吓住了,她咔吧着嘴,好半天才能说出话来。
“二奶奶,这世上谁还嫌金子银子多啊。再说了,有人急着用钱,您把银钱借出去也是帮人忙的好事儿。上回听经的时候,庙里解经的还说扶危济困,是修功德呢。奶奶说是不是?”
王氏看着周瑞家的,一字一顿,“你休要再提这等事情了,再说一次,我这院子里就不能留你了。二爷孝顺,讨了太太的欢喜,太太才给了我们二房子孙受用不尽的营生。要是我敢忤逆太太,不听太太的吩咐去做事,不用太太说话,二爷也会休了我的。”
周瑞家的赶紧住嘴,轻轻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二奶奶,是小的没分寸,小的再不敢了。”
“好了,好啦。今儿没什么事儿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周瑞家的应声出去了。
王氏把那一小箱子金锞子锁好,摘了头上的珠翠,唤了丫鬟进来,服侍自己洗漱,然后倚在炕头闭眼沉思。
婆母对自己夫妻说过的话,又一字一句地开始在她的耳朵里轰鸣。
“不可以沾印子钱,不可以做伤天害理的勾当。你们夫妻俩敢差了半步,老二,我管叫你后悔出生。老二家的,你就是生了八个儿子,我也会把你休回王家的。你们现在荣府,衣食住行都不用你们掏一分银子,你们只管多多置下产业、好好过你们的小日子。”
王氏每每回想起婆母看自己的锐利眼神,就有一种藏不住心思、无所遁形的感觉。婆母是发现什么吗?
从小姑出嫁,自己好像就再未与小姑坐到一块过。婆母每次去林家,也都不带自己。原本自己在婆母院子里,花费心力交好的鸳鸯,年前被打发去了庄子,配了个种地的小厮。新提上的鸳鸯,看着就是个嫩的,是不用理会的。但婆母身边的那些大丫鬟,各个开始对自己敬着、远着了。还是自己院子里的一个二等丫鬟,从她嫂子的妹妹、在婆母院子里当差的玻璃口中套出了话。鸳鸯被配给种田的小厮,就是因为与自己走的近了。
“太太留了话给正院里的姐姐们,谁再敢学鸳鸯那样,就不是配个种地的小厮,能够了结的,是要连老子娘一家子都撵去种地、或是发卖的。”
婆婆,这是在防着自己呢!
王氏初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曾吓得她起了一身的冷汗。她立即收起了交好正院的丫鬟、探听正院动静的念头。现在婆婆给二房添了月月有这样大进项的产业,可见婆母的心里是真的记挂二房的,只要有婆婆的心肝宝贝儿子在,就不愁珠儿没了将来。想到这儿,王氏嘴角落出一抹笑意来,珠儿是个好的。
看在婆婆也算是为珠儿做了长远的打算,也就罢了吧。
倒是自己这一房只有珠儿一个,还是单薄了点儿,如今元春也大了,是时候再生一个儿子了。
王氏真的猜对了。从接了这身子后,贾母就一直在防备着王氏,不给她和贾敏任何接触的机会。接贾敏回娘家的时候,就打发王氏也回娘家;自己去看贾敏的时候,俩媳妇一个也不带。她还和贾敏的婆婆开玩笑。
“我到你这里清闲一日,让媳妇在家里也松快一天。”
至于在东院住着的张氏,虽与王氏为妯娌,可两人是没有往来的。
在王氏的眼里,张氏抢了她的姻缘,是仇人一般的存在。而张氏弱柳扶风的模样,走路还要丫鬟扶着,每见张氏一回,她都要努力克制自己,不露出厌恶的表情来。
而张氏又看不上王氏的粗鄙,不说琴棋书画诗酒花,听说王家的女子以无才便是德为骄傲。
所以,贾母不担心王氏会祸害到张氏那边去的。但对王氏买通自己身边的丫鬟,贾母采取杀一儆百的法子,效果好极了。
对于王氏的身边人,贾母让管家盯得很紧,绝不允许任何人打着荣国府的旗号,干那些放印子钱。或者顶着荣国府的名头,在外嚣张跋扈,欺压百姓之事。
就是贾赦身边的长随,也因为在京城里跑马的时候撞了人,被打了几十板子,开革回家。贾母警告所有人,谁犯事儿谁挨打,睡祸害了荣府的名声,就把谁全家都提脚卖去盐滩、矿上去。
荣国府的奴才知道了太太重视名声,所有的人都收敛起来。
贾代善的三天假期,对他来说好像是眨眼的功夫就过去。这期间他是早起看妻子带着俩孙子练习自己教她的剑法,上午看府里的管事、媳妇子们来花厅请示家事,下午的时候与妻子对坐喝茶,傍晚看俩儿子、俩孙子在正院里和睦相处。他突然冒出就此致仕、回府含饴弄孙的想法。
不等他把这想法仔细推敲呢,贾赦为张家大舅兄的事情找来了。
“父亲,您出手把我大舅兄调去翰林院吧。”贾赦开门见山地请贾代善给张瓒挪个地方。
“他那人太耿直了,继续在刑部呆下去,儿子担心他会把京城的所有人都得罪遍了的。最后不知道的会有多少人,要迁怒到我和瑚儿身上呢。”
贾赦的抱怨,可不是空穴来风,这几个月他不知为张瓒扫了多少次尾巴。张瓒在御史台的时候,弹劾官员、弹劾官员管家不严、教子无方,纵容子弟纨绔、胡作非为等等,那时候有太傅在朝,被他弹劾的官员,也只好忍着了。
太傅离京前把他弄到刑部,想着上面有尚书、侍郎,大事儿轮不到他这个郎中的,可就这样,他还是能得罪人。
“恩侯,你问过你舅兄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