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仔细看罢大舅兄留的遗书,起身收拾了一番,带着俩儿子去保龄侯府。
史家三兄弟是真的按照老侯爷的遗嘱简办丧事。不简办也不成,兄弟仨要在家守孝三年,等于没了进项。要是没有特殊的战事,圣人绝不会征召守孝的他们。
贾代善过去祭拜史家大舅兄后,把哥仨叫到一起。
“你们父亲留书与我,让我日后好好照应你们。你们这几年就在家守孝,然后就是传承香火,别想着参与北线的战事了。”
兄弟仨齐齐点头。
贾代善从袖袋里掏出一个檀木匣子,往身前的茶几一放。
“这里面是一万两银票,你们先拿着贴补家用。”
一万两银票?可把这兄弟仨感动的啊,立即齐刷刷地跪倒给贾代善这做姑父的磕头。要是没还朝廷的欠银,史家也是一方富户。如今正是捉襟见肘的时候,得到姑父这样的援助,饶是几人都是军伍出身,也都感激得红了眼圈。
贾代善把哥仨逐个拉起来,叹口气说道:“你们也不用这样。朝廷的欠银早晚得还,要是等朝廷追债、还不上的时候,那才是大麻烦呢。现在无债一身轻,有功勋田做依靠,就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有什么事儿,就打发人过去荣国府。”
兄弟仨感激涕零地送了贾代善父子出门。
回府的路上,贾政看着闭目养神的父亲,小声问贾赦。
“大哥,舅舅家欠了朝廷很多银子吗?”
“嗯。几十万吧。”
贾政吓得半张了嘴,贾赦笑他,“老二,把嘴合上吧。咱们府也欠过八十万呢。”
八十万?
贾政瞬间觉得气都上不来了。他在吕宋一年的俸禄,满打满算的就二百两出头。要是没有家里给的支撑,他得和身边上那些人活的一个水准。
“大、大哥,怎么会欠了这么多?咱们得怎么还呐?”
贾政快哭出来。
贾代善轻轻掀了一下眼皮扫视下次子,又看看长子,继续闭眼假寐。
“这个不用你操心的,现在只剩了二十万的欠账。我和父亲会安排好的。”
贾政犹还不放心,追着贾赦说:“大哥,我在吕宋的时候,王氏都是先把每月可能的开销先写出来,然后算计着家里的银子,可用可不用的就先免了。军营里也是每月用度都要有计划的。咱们府,咱们府……”
“咱们府如何?”听贾政这么说,贾赦对一别十年的弟弟,开始感兴趣了。
“大哥,虽然是大嫂管家,”贾政看看边上合眼打盹的老父亲,鼓足了勇气说:“大哥,咱们不妨像军营那样做个计划。不该花的、可以省的,就减减,先把欠银还了。还有孩子们一年年大起来,往后嫁娶也是一笔大开销。”
后面这些话是王氏常与他念叨的,念叨最后,他的荷包里,常年都是只有十两银子。只要花出去一两,他都觉得有愧与妻子和儿女。
“行,就按你说的来。明儿咱们把孩子们都召集到一起,想想府里哪些是可以裁剪的、不用的开销,都减下去。”
贾赦跟在圣人身边,没少与圣人核算户部的、内务府的度支。想着贾政出去一趟确是明白点儿事了,再听父亲假装睡着的呼吸,立即决定让二房参与到管家理事之中。
一来可用妯娌关系密切,显示兄弟关系亲密,让父亲放心;二来王氏带着侄女分担一些家事,也可减轻张氏和闺女劳作。
再一个嘛,男孩子早点知道府里开支巨大,也能刺激他们上进。
贾政回去自己的院子,就把舅舅府上还了银子、往后要过的拮据说了,然后又把贾赦说的事情和王氏一说,王氏明白自己这憨心眼的丈夫闯祸了。自己在吕宋的时候,把每月的开支算给贾政看,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花钱不计数。
唉!王氏觉得心累,摊上这样的丈夫,眼错不见的一会儿,他就能招来“祸事”。大房掌家,他凭什么提议要省着花呢?过几年等长子娶亲、长女出嫁了,肚子里这个也能带出去了,还是回吕宋去吧。
真不敢留他在京城的,以后几个孩子还要依靠大房的那一对儿女呢。
真是愁人啊。
但愿大房不认为他们要觊觎管家权才好!
太上这几日也在和圣人数银子算账。自从圣人那日说了出去走走,太上就动了心了。他想去江南看看,想去辽东看看,要是再往北走走更好。还有扶桑、吕宋、暹罗、安南。
圣人一边听太上的计划,一边拿纸笔记录。等太上都说完了,圣人点头称赞。
“父皇,安南往最后排排好。前面这些地方,辽东眼看着越来越冷了,您不妨先去暹罗再去吕宋、然后去马六甲海峡那边。父皇就当是巡视大景的海疆了。明年秋天上冻之前,回到京就好。到时候您也好盯着内务府那些人,看着他们筹备长泰后年的婚事,别让他们委屈了长泰。让老荣国公陪您一道走走可好?儿子看他萎靡了许多的。”
太上也是这意思,有贾代善陪着,也有个人说话。
算来算去,银子就有点紧张。
圣人有些不好意思,“父皇,都怪儿子,前阵子给科学院那边拨的银两太多了。儿子看看在哪儿块,能再紧紧。”
太上瞥了儿子一眼,“算啦,余额从朕自己的私库走吧。科学院那边你就不用紧他们啦。等他们的蒸汽机车做出来,朕往辽东可以坐火车去。”
圣人连连点头,“父皇的安排甚好,蒸汽机车已经在试验了,三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