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十数日,天气渐渐转冷。
刘备每天都抽时间去曹节的庄园一趟,弄回来有近百万石的粮食。这天下午,刘备刚和关羽往回走至半道,张飞迎了过来,老远就吆喝道:“大哥!二哥!那个高顺已经来了,正在庄子里等着呢。”
刘备听了大喜,和关羽、张飞一路急驰返回庄里,令仆役摆酒设宴给高顺接风洗尘。
兄弟四人陪着高顺饮酒数巡之后,刘备说道:“如今各地豪门大族兼并土地,朝廷无力管控,今年虽是丰收,但仍旧不乏流离失所之难民。若长此以往,天下必定大乱!不知正言你有何打算?”
高顺一声长叹:“我回郡之后不久,鲜卑单于檀石槐便举兵南下。可那太守是曹节、王甫余党,阿附宦官、欺压百姓样样在行,可是…可是…唉!可叹那些无辜的百姓啊!”说到这里气得连连拍着桌案,又道:“正好刘县尊遣人相招,我就直接托病请辞,来宛城投奔您了。在下是个鲁莽的粗人,并不懂多少大道理,今后应该怎么办,还得刘县尊教我。”
刘备点点头,又问道:“正言你可曾想过,几年前羌人、南蛮叛乱,凉州三明打得他们俯首而降。为何才过了几年,何檀石槐屡屡犯境,朝廷却一筹莫展呢?”
“在下不知。”
“只因朝廷力不能及啊。”
“力不能及?”高顺奇怪了,我堂堂大汉钱粮百姓众多,怎么能说‘力不能及’呢?
“如今兵匮将乏,除了宦官掣肘,这些豪门大族也脱不了干系。豪族肆意吞并田地,弄得百姓不是屈从于他们,做了这些大族的庄客、奴隶,就是流离失所四下就食。不单单如此,这些豪族训练部曲,隐瞒田产偷税漏税,公然和朝廷对抗。以往但凡朝廷清查,就会有豪族领着部曲起兵造反。渐渐的,这些地方的郡守、县令为了一时之安,保证自己升迁之路不失,便听之任之,由着这些大族为祸乡里,插手郡县吏治。特别是这几年,就连袁绍这样的公卿之后,也打着四世三公的幌子,到处收拢人心想要做那不臣之事。”说到这里,刘备看着高顺的眼睛问道:“你说长此以往,是内忧大于外患呢?还是外患大于内忧?”
“呃…这…”高顺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刘备笑了笑,推心置腹的说道:“眼下乱世将近,而乱世则必出英雄,此正是我等武人用武之时也!似是袁绍这等公卿世家,虽然说礼贤下士,但人家毕竟门户大了,看我们都是顺着鼻子往下看的,就算咱们去投靠人家,这些人也未必瞧得起咱们这些出身寒微的粗人。那咱们又何必屈身受制于这些世家呢?岂不闻: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时耶?”
话说到这里,莫说是高顺,就连关羽、张飞都有种豁然开朗之感,而赵云更是在一旁不住的点头。
“我观那太平道聚众数十万,恐怕用不了多久,大贤良师张角便会和十多年前的渤海妖贼盖登一般,蛊惑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杀官造反。等到那时候,朝廷必然无力平叛,只能让地方上的这些豪族平叛。可如此一来,平定叛乱之后必将造成地方豪强割据之势,这天下最后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也。”
“嘶!”高顺听到这里,被震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厉害啊!这刘玄德,不愧是十九岁就把宦官玩的团团转,能当上南都宛城县令的人!竟把天下大势看得如此清楚。
不仅如此,刘备这话虽然表明心迹,却又没有过早说出自己的野心。这样就算以后发展不利,还可以考虑带着手下人‘入股’其他势力,适时作出改变。考虑的如此周到,跟随他肯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高顺心里大体就是这么想的,他再也按捺不住,来到刘备面前说道:“今日一席话,让某茅塞顿开。在下今日方知,刘县尊乃能成大事之人,在下愿跟随左右,任凭驱使,绝无怨言!主公,请受高顺一拜!”说完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正言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刘备说着上前扶起高顺,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虽然刘备早有心将高顺收入麾下,但他能这么早便认自己为主公,也是刘备早先不敢想象的。
要知道,此时天下还未大乱,这种私蓄臣下的行为,已经算是沾着造反的边了。
能得此人相助,刘备简直比收了张辽这样的大将还要高兴。
关羽、张辽这样的人,虽说是都很忠诚,但是他们还有各自的道德标准,不然也不会有张辽被关羽说退的情况。
可是高顺不同!
高顺虽然性格强硬,但是绝对有一种死忠的忠犬属性。而且他作战勇敢,深谋远虑,又极其善于练兵。有这么一个属下,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哪个当主公的不喜欢?
关羽、张飞、赵云先给刘备贺喜,又跟高顺重新见礼。
此后数日,高顺跟关、张、赵三人渐渐熟悉。
自古以来文人相轻,艺人相贱,往往只有习武之人才会惺惺相惜。高顺见识了主公三个义弟的武艺之后,并没有他们年轻而看不起,反倒是更加佩服的不得了。闲暇之时相互切磋武艺,关系也越来越好。
经过这几个月的招募,庄园里有了两三千户庄客,何兰也帮着招揽来两百多名没有家室的游侠,刘备让高顺从这些人中挑选出五百人先行训练着。
自此,刘备的大业又往前走了坚实的一步。
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终于到了曹节那边开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