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采蓝想跟那老者说话时,却见他正向远处望去。因盖房拆了院墙,苍茫的伏虎山郦和古朴的老建筑群隐隐可见。
大约是故地重游,勾起了一些怀旧之情吧。
这时候大锅已经烧开,热气不断地从锅沿冒出来,夏洁告诉于亚光:“小光,这火不用再烧,盖锅盖捂着就行,家里快没酱油了,你去打一壶,再买四根蜡。”
那老者回过神来,听到于亚光跟他妈说话:“妈,等一会,我烤的土豆都快熟了,等我吃完再去,要是现在去的话,等我回来都糊了。”
夏洁答应了,返身进屋去忙,她准备把一层层旧布用米浆粘起来,有了一定厚度再挂在墙上晾干,这些可以用来做鞋底。
她还得在入冬之前把家里几口人的旧棉衣棉裤都拆了,外边罩着的布要洗干净,等晒干了还得絮上棉花缝好。于亚光长高了一截,他的棉衣棉裤都得接上一段才能穿。因此她一天天的挺忙。
于亚光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拿了炉钩子勾出一个土豆,试了试软硬,看来是熟了。便把其他几个全都掏出来。
“二姐,你吃不?”小盆友还是懂得尊“老”爱幼的。于采蓝没马上回答,反倒问那老者:“老伯你要不要吃点?”
于亚光觉得那老者不会要的,一般都是小孩才这么烤着吃,他们什么都烤,烤土豆、烤地瓜、烤花生、烤麻雀……
可惜于亚光想错了,这老者竟是不走寻常路,于采蓝问,他就点头答应了。他儿子在旁边摇头,这老爷子在家可不爱吃饭,看来他陪他过来是来对了。
于采蓝便取过来一个,因为烫,两手一边来回倒腾一边剥皮,剥出一半再递给他,老人笑呵呵接过去咬了一口,就是这个感觉,这个味道,那些记忆里的人和事,好像就在昨天一样。
对这老人,除了知道他姓徐,于采蓝一无所知。虽然她看得出来这位老人可能不是一般人,但却并无刻意结交之意。他不说,她便不去打听,只是尽地主之谊而已。
对于人脉,于采蓝有自己的看法。
如果是因为兴趣爱好,顺便结识一些朋友,那倒挺好。
可要是挖空心思费力去维护一些人脉就会很累,很可能得不偿失。自己实力不匹配,跟人说不上话,人家也未必爱搭理。
费心去讨好别人,把自己弄成一副谄媚的德行,或许在人家高兴的时候能讨点好处,可终究不能长久。
真出了什么事,会发现,平时用心维护的人脉只怕也没啥大用。
人脉本质上是等价交换的,你自己没法提供等量价值,别人凭什么要一直照顾你?
等到自己能力提升到位了,自然有各种各样的机会和“人脉”主动找上门来。
因此于采蓝在老者面前并无拘束忐忑之意,因为她无求,人到无求品自高便是如此。。
她无法保证一辈子不用求人,但在需要的时候,她会尽可能用自己的能力去换别人的帮助。
老者刚吃完那个烤得表皮半焦的土豆,接他的车来了,从车上下来一个很精神的年轻小伙,一路小跑,过来跟他问好。
老者拍拍手上的灰,站起来,冲于采蓝笑呵呵说道:“今天挺开心,谢谢小于姑娘的招待,我得走了。”
于采蓝叫住他,然后返身进屋,取了另一个大号的旧搪瓷缸,揭开锅盖,用勺子从锅底盛了些花生和青豆角,在那搪瓷缸里装了多半缸,再往缸底舀了少许汤水,盖上盖,嘱咐他方便的时候吃,别吃凉的……
那司机有些懵,他从来没见过有人送给徐老这样的东西。而且那个搪瓷缸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表面的图案还是那种艳红的大花,跟徐老家里的雅致无论如何也不搭啊。
司机有些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办。待听得徐老笑着说:“小于有心了,谢谢你,这些我们都能吃了,不会浪费的。”司机便反应过来了,忙伸手去接。他不拿,难道要让徐老拿吗?毕竟搪瓷缸表面挺烫的。
汽车绝尘而去,于采蓝他们这些送客的人进了屋,向辉趁着休息,抽了几口烟,问杨婶子:“这爷俩是什么人哪?”
“我也不知道,是亲戚让我带来看房的,听说是做生意的,生意好像做的挺大。”众人议论几句,也没有头绪,便不再提了。
这时候,被夏洁派去村供销社打酱油买蜡烛的于亚光回来了,但是却没像平时那么活蹦乱跳的,有点蔫,夏洁让他带去的酱油壶是空的,手里也没蜡烛。
杨婶子见没什么事了,正打算回家,她也有一摊子事要忙。看到于亚光罕见的状态,杨婶子停住了,问他:“小光,你这是怎么了?出啥事了?”
于采蓝和于采微本来在屋里给夏洁打下手,听到声音,走出来看,也觉得奇怪,于亚光虽然淘气,一天连路都不好好走,可是办事还算稳当的,为什么让他买的东西都没买呢?
因为电量不足,村里晚上经常停电,几年前未通电的时候,家家都用油灯,现在有蜡烛用,于采微姐弟俩就不爱再用油灯了。
于亚光抬头,掀了掀眼皮,又低下头:“她说今天都没货,不卖了。可是我明明看到有一捆蜡,缸里的酱油也有,还剩多半缸呢。”
于采蓝他们一听都明白了,三叔家要开食杂店的事传开了,触及到了人家的利益,使点手段也是正常的,不稀奇。
杨婶子听了,不乐意了,说道:“这人怎么这样呢?不行,走,跟婶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