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走不开,主管原料和销售的掌柜周氏说:
“东家这是新招工人总共200人的名单您签字,不说稳在500人实行末位淘汰制吗?我要和您商定一下细节。”
负责工厂纺织账目的柳亦绮,让账房先生柳少游抱过来了一堆本月的账目要核对:
“本月应收账款下降不少,因为产能从1万匹降到了6千匹,但东家您放心,大家有信心度过难关。”
创新事业部的林阿奴拿着新纺机的图纸和他争吵细节,珍妮机初见雏形:
“哥我已改了第十九遍图纸了,您再按这个图出一下实物,那什么珍妮机应该能行了。”
别的工坊望远镜、座钟、香皂、服装各负责人各有事情要等着找他。
严世贵一屁股坐椅子上:“我刚从工厂回来,你们让我歇会再签字行吗?”
“不行!”人们异口同声,“咱正在关键时期!”
“好的,严喜你带柳伯父先走我努力一下……”
严世贵苦笑着接过毛笔,这一个月来他忙得要吐血,但恢复工厂元气很艰难。
孔胜挖人事件,给他们打击不小,万匹布产能的大厂,被挖走了熟练的纺线工后,效率大打折扣,只能靠扩招人的办法,但这就违背他“效率出成本”的初衷了——严世贵是新式工厂,核心“效率”,技术要更进步成本更低。
然而工人纺线慢在阻碍他整体效率,他想做“珍妮纺线机”,也是想从根本上解决这问题的。
但目前还远未成功,不是有珍妮机的创意就能实现的,图纸画出来以后,严世贵和铁匠张老泉木匠方面,多次沟通,制作更好用的齿轮,转子等等关键部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科技进步是如此的难,那他的某种理想大概就能难实现,所以严世贵特别的焦灼。
这种焦灼可不是普通的这个月工资少发二百块的焦灼,而是对自己命运前途信念的力量,是不是还坚持走下去的思维痛感。
好不容易能脱出身来了还有半个时辰,他这才带上保镖戚星,风风火火的直奔刑场,要好好送蒋奇最后一程,这种快意人生的大事,他绝对也不能错过去的。
蒋奇被杀,这几乎是对罪大恶极的犯人才这样,其余的也判刑了。严世贵一行几个人到了杀人的地方河边,但见这片荒凉地方,被无数官兵围得风雨不透,远远的看见有日冕,沙漏,还有一口钟,午时三刻开刀问斩时候不多了。
“少爷您看吧那是蒋奇!”
戚星一指那边最显眼的位置,被捆着脖子后面一个大牌子的正是蒋奇,他旁边站着抱大刀的刽子手。
“还没到午时三刻了吗?”
人们都议论纷纷,对蒋家的一位公子能被杀死甚至都不太相信。
这时严世贵往那边一看,府台宋大人,大帅戚继光,戚大龙等文武官员,率领着士兵在这儿监斩。
所有的大人们脸上都没什么表情,雕塑一般看着下面有各种忙碌的小吏,要斩杀的蒋奇要验明正身去掉上身的绑绳,然后有个被杀前和家人说话的机会。
断头饭,一般犯人到了这个时刻啥也吃不进去的,但是不能不摆,管你吃不进去,犯罪的时候怎么不想有今天。
所有人,一个个被正午的暖阳晒的脸上要冒油,偶尔有风吹着,卷起地上的枯草,好像地狱的恶鬼已经在附近游荡。
严世贵内心激动:“处决犯人就这样啊?”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曾经几个月前穿越成功,曾感叹人还可以活两次。但是,经历过被蒋奇派人拿刀追杀的凶险经历,才知道,生命还是很脆弱。
然而善恶到头,这个时候的明朝,还有王法!
不只斩杀蒋奇,还有两个蒋家人,是那次半夜带飞镖杀人的江湖人,他们也和蒋奇一样,刚被摘了名牌,他们也是承认劫狱的人,杀牢房的人罪名也够斩立决了。
这时就见严喜已带着因“蒋严凶杀案”而死了的家奴家属,带着牌位香案跪倒在那儿,已经开始放声大哭了。
“各位你们可以安息了。”严世贵过去给这些牌位上了香,又流泪道,“你们因为严世贵被强徒杀死,我心里愧对你们啊,众位在天之灵看看,杀害你们的凶手,终于伏法了啊!大明还有王法,呜呜呜……”
“少爷……”严喜扶着劝着,“您节哀保重贵体,先看贼们被杀的场面吧!”
“好……”严世贵回这世界后,从来就不觉得哪里有所谓尊贵和卑微的区别。
达尔文进化论中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然而封建社会最邪恶的一条,就是说人和人在种上有区别,君权神授,当皇帝的就该当皇帝,当奴仆的就该永远命贱如草,严世贵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圣母只是别人眼瞎不懂他!
这是一种科学民主文明的进步思维,是我们五百年来需要被找回的根本。
“蒋家家人来了!”
然而这个时候人头涌动,严世贵这边人发现,他们抓到过的蒋峥,竟然再次出现了,穿着便装竟然没被捆绑?
“喝下这碗酒吧,蒋奇,断头刀我已经花了银子了,不会有什么痛感的,你安心的……走吧!”
“族兄我不想死啊!”
神情已经极度萎靡,陷入幻觉状态的蒋奇头发上抹了厚厚一层胶,就等挨最后一刀了结果听了蒋峥一句话,顿时精神多了:
“族兄你说过能搞垮严世贵的,对吧,我不想死,应该让他死啊!族兄。”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