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月朗星稀。
街市中车马穿梭,好不热闹。安娉婷执着一张顽童面具遮了眼目,再瞧那身旁擦身的众人也都各执了形色各异的面具。
“婷儿姐姐,今日赶上节庆,人可多了,倒是走的近些,别挤散了。”惠淑公主执了一张小兔面具挨靠着她,大声说着。
安娉婷应了声,放缓了步子。从那日白府回来她便一病半月不起,起先只是伤心,后来却开始思量其中缘由,许是至亲去世性情大变,又许是自个知道得太迟冷落了他,各式各样的理由却没一个能彻底说服自己。
病拖带着好了又坏,坏了又养,这般折腾了两三回,终是在前几日下了床,彻底好起来。
其实是安娉婷想通透了,与其在床上病怏怏的思虑伤心,不如养好身子自寻答案去。
今天是个特殊的节日,名曰巧遇节。所有青年男女都要掩了自己面目,游走街边,若是遮面依旧可以碰到自己心仪之人,便能相守一生,不离不弃。所以许些早已有了心仪之人的小情侣便会在腰间配了一对模样相同的信物,以便在人群中相遇。
当然除了小情侣,寻良缘凑热闹的人也是大有人在,太子公主玉祁与娉婷便是这般人等。
“挤什么呢!还挤,长没长眼啊你!”太子突然一顿牢骚,扭头瞧去,只见身后带着龙首面具的男子眯眼不动,伸出左手,那圈在大拇指上的翠绿扳指水纹般波光粼粼。
“父……”太子话未出口就被那人掩了嘴。
“在外头便喊父亲。”
“父……父亲,你怎也来了?”
“为何我不能来?你微服私访,为父就不能了?”
太子咽了咽口水,赔笑说不敢。一行人便顺着人流步到清风拂面的湖边,许些小情侣各自散开寻觅,人群倒是稀疏许多。
安娉婷垂首站立一旁,正愣着神,却嗅鼻尖一股淡淡药草青气,若隐若现。抬眼瞧见一锦衣男子匆匆擦肩而过,那修长背影,墨般发丝。
善生!安娉婷执眉凝视,挂上唇边的名字却硬生生被视线中的景象打散成灰。
只瞧那修长身影在湖边不远处定了下来,一个步态似莲的女子站在他的身前。两人隔着薄薄面具四目相对,风姿物语,那腰间各配着的一对血色玉佩,此番轻碰,羡煞旁人。
安娉婷踉跄几步,却是撞在玉祁怀中,只觉身子被厚实胸膛支撑,心间更是难忍悲寂。想自己找了那般万千理由,却是忘了冷落最简单的缘由便是新欢旧爱。
夜色微酡,那二人似画。此般相依相伴,共赴那一叶扁舟。
善生,若要如此,当初又何必扰我心弦,何苦温雅情柔。
入我心扉,柔情相待。我自当真,卿复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