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涛和几个同行的人有坐票,我临时决定的行程,买不到票,只能到火车站买了站台票,准备上车以后补票,跟他们一起去那遍地商机的南国巨城。
当年没有动车,在火车上要呆二十多小时。大家挤了挤,给我这个没有票的人半个屁股的座位。一行人除了我,还有一个三十出头的鹿姐是回深圳上班的,其他都是去广州进货的,我是去广州看看的,没有什么目标,就是随大流。我们这些男的都是穿着t恤短裤,鹿姐一身干练的牛仔裙,齐耳短发,英姿飒爽的样子。上车以后,大家吹牛,打牌,吃东西,一路走走停停,火车上人越来越多,连座位下面都有人铺报纸躺着,火车的过道,车厢接头,都挤满人,一股汗味,臭味,甚至隐隐约约的狐臭味,让我有一点晕车。到了晚深夜,我再也忍不住,趴在椅背上睡着了。
终于熬过了二十几小时的疲倦旅程,天蒙蒙亮的时候到了广州火车站。由于在火车上已经从这一伙人口中知道广州火车站是鱼龙混杂,小偷骗子遍地的地方,我紧紧地跟着他们出了火车站,走出出站口,满眼的人头涌涌,周围一圈黑乎乎的建筑,显得那么的不安和压抑,大家走向火车站广场东边的公共汽车站,我也哈欠连天地跟着,准备去霓涛经常进货的地方看看。
看见大家拿出零钱准备上公交车,我也去屁股兜里掏钱包,一摸,怎么裤子破了,直接摸到大腿,再一看,钱包没了。我阿的一声大叫:“完了,我钱包被偷了。”他们几个人一起围了过来,几个老江湖一看就知道了,纷纷说是被老贼拿刀片划开裤兜,把钱包偷走了。我脑袋一下子就懵了,钱包里面有差不多一千块钱,丢了钱包,这下连吃喝住宿,回去的火车票,统统都没有着落了,可亏大了。
李涛说:“不怕,我先借你几百块钱,你回去还我好了。”我正在犹豫,鹿姐小跑的走过来,奇怪的说:“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要去进货吗,公共汽车都走了。我都买好票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坐火车去深圳了。”
“大同丢了钱包。”李涛解释说。
我因为路上吃了鹿姐不少零食,所以对她挺信任的,也怕在女人面前丢脸,就强颜欢笑说:“我太没用社会经验了,本来以为可以跟着各位老板来广州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好搞,一个月赚他个千把块钱,谁知道这么倒霉。”
鹿姐听了我的远大志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大同,你真是一个老实人那。要是你的要求只是一个月赚一千多块钱,不用干个体户啊,去深圳打工也可以啊,不用本钱,找一个千把块钱工资的工作不难的。”
我有一点惊喜的说:“不会吧,前几年我们院子的邻居去深圳上班,一个月才几百块钱工资,哪里有那么多。”
“不骗你,我打工的那个工厂正好要在宝安开一个新的工厂,需要人的,你去试一试嘛,不行就当成去深圳旅游。”
我有一点心动了,看看李涛他们几个,李涛说:“去吧,反正不行就回来,我借你几百块钱好了。”我觉得可以去深圳特区看看也是一件美事,况且我本来就是到处看看的,要是能够有一份高工资的工作,何乐而不为。
我决定跟着鹿姐去深圳。先去厕所换了裤子,把霓涛借给我的三百块钱小心翼翼的放在贴身口袋里面,裤子口袋就放一点零钱。鹿姐带着我去候车室,问我说:“你有没有办边防证?”
“没有,是不是去不了深圳了?”我知道去深圳要边防证的,可是来到时候没有准备去深圳呐。鹿姐表示没关系,驾轻就熟的带着我来到火车站边上的一个小杂货店,gd这边学香港,叫士多店,老练的问道:“老板,有没有边防证?”
一个瘦干的老头一边喝功夫茶,一边肯定的回答说:“一百块钱。”
“太贵了,便宜一点啦,老板。”
“到深圳关口你办要二百啦,我这边便宜得很。”老板笃定的倒水泡茶,把茶壶举高高的,一条冒着热气的白色水线分毫不差地注入茶杯,仿佛一个稳坐钓鱼台的高人,我就是那一条不得不上钩的水鱼。
我掏了一百块钱给老板,把**号码也抄给他。老板用一种古怪的方言打了一个电话,后来我才知道是潮州话。过了一会,来了一个骑摩托的年轻男子送了边防证过来,鹿姐帮我检查了证件的真伪,然后示意我把证件收好。
我又一次拿着站台票上了火车。这一次就只用了两个小时。火车过了东莞樟木头就有警察查边防证,我把**和边防证一起拿给警察看,他只是随便看看就过去了。当火车减速的时候,我知道要进入市区了,扒在窗户玻璃后面,见了一栋接一栋的时髦的大厦列队晃过,蓝天白云在这些建筑的天上,像一幅没有杂色的背景图。
下了火车,我浑浑噩噩的跟着鹿姐走出火车站,整个人都是蒙的,天气也热,空气湿乎乎的黏在身上。鹿姐带着我坐中巴,去了离火车站有一点远的上步工业区。鹿姐上班的工厂是一个做高档包装盒子的港资工厂,工厂有一道用手臂粗的自来水管做的巨大的大门,有一个穿着灰颜色保安服的光头汉子看门,站在在工厂门口都闻到整个工厂弥漫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机油和胶水混合的味道,热气腾腾的扑面而来。鹿姐把工作证给光头汉子看了,然后说:“这个靓仔是准备去宝安新厂的,我带来给miss李面试的。”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