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将自己不日便要前去青州协助代王治理淮河水患,兼救助灾民的事情告知王氏。
王氏本来还以为前两日的事情有点同孙儿置气,一听这消息,心都提了起来,她焦灼不安地在里屋来回走动,又说:“我进宫去见一见皇后。”
魏宁示意姜嬷嬷拦住她:“祖母,孙儿已经成人,自然会保护好自己,况且还有十二他们。”
王氏手腕上戴着的佛珠在她的手中转个不停:“那能一样吗,你是不知道那些难民暴动起来多可怕。”
“父亲和祖父,都为大齐抛头颅洒热血,孙儿连战场都不曾去过,青州再凶险,如何能比得过战场。我魏家的儿郎,哪有这么娇气。”
“我看那魏平和魏光娇气的很。”都是流着魏家的血,但二房那一脉就是窝囊废。
王氏也只是一时心急,冷静下来之后,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左右皇帝的决定。
想要让宫里的那些命妇帮忙,她便欠下一个人情。魏宁作为天子跟前重臣,为天子分忧解难,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更何况这次同去的还有皇帝亲子,她不能把皇帝对荣国府那么点稀薄的感情,浪费在这个上面。
王氏深深地叹了口气:“是祖母一时心急。”
她年纪大了,又是一手把魏宁养大,总是会有一种错觉,仿佛魏宁还是那个脆弱的小孩子,碰到点什么危险,她这一颗慈母心就揪了起来。
魏宁又道:“此次徐元嘉也会同我一同前去,所以这段时间,我那些产业,这段时间恐怕还得靠祖母多照拂。”
他这个做主人的不在,有的事情便不好管束,先前那些铺子本来是徐元嘉在打理,可这走的匆忙,人选也没找好。
魏宁不提还好,一提王氏就不喜:“你是去干正经事,带他做什么?你当是赏花游玩,还带家眷。”
王氏手中的佛珠停止转动:“你莫不是嫌我活得命长,拿这么多事情来折腾我。”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祖母定然会长命百岁。我说让您看着,只是让祖母照拂一二,管事都已经找得差不多了,其余的事情他们自会操心。”
魏宁的生母和生父都去世的早,小时候外人拿这事情刺激他,他还会把人打得头破血流、满地找牙。后来大些就好了很多,这偌大的荣国公府,唯有王氏一人他最为牵挂内疚。
尤其是上一世,他堪堪而立便没了性命,倒是叫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无论如何,这一世,他不会让祖母再承受上辈子那种痛楚,不仅如此,他还要为她老人家挣来这世上最尊贵的诰命。
不过在他没做到之前,就先不说了,免得让人白期待一场。
皇帝下令代王,尚书省右仆射魏宁前去青城治理水患救济灾民的旨意,果然在次日便传达到了府上。
这次前去赈灾,本来就缺乏人手。
魏宁作为尊贵程度仅次于代王的人,往队伍里多塞几个自己的人,自然也没有谁会说他什么。
王氏不忍离别,没有来送他,但为魏宁准备了马车和若干人手,以及惯用的器物,几辆马车和十来个伺候的下人。
都是身强力壮,手脚麻利的家丁,路上能照顾魏宁,去了青城,也能为救济灾民多出一份力。
徐元嘉脱了有些繁复的外衣,换了身十分朴素的长袍,头上束发的玉冠也换成了一支木簪。
衣着简陋,却没有令他失却风华,反而添了几分书卷气。
在城门处,魏宁的队伍顺利得同代王和朝堂的队伍会和。
燕京十二卫中,他留了八个,自己此行带了四个。这一回同在花城一样,仍然是燕十二替他赶车。
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城,燕十二敲了敲车厢:“少爷,代王的侍卫过来上,请您和他同乘。”
魏宁想也没想:“替我拒了,我自个又不是没马车。”
徐元嘉心念一动:“这位代王,子规似乎很少向我提及。”
皇帝几个儿子中,魏宁说的最多的,便是太子和继后生的二皇子,年幼的皇子也就算了,年纪太小,生母的份位也不高,不成气候。
但几位成年的皇子当中,只有五皇子,魏宁几乎不怎么提他,明明从血缘关系上来讲,五皇子才是魏宁最为亲近的那一个。
魏宁反问他:“元嘉心中,代王是什么人呢?”
“代王在百姓间的名声很好。”几位皇子当中,就数这位代王最有传奇色彩。
他年纪比魏宁小,自然也比作为魏宁表兄的代王小。
当年代王出生的时候,他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后来大了些,代王就在民间声名鹊起,有人说,代王是天生下凡的仙童,还有人说,代王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转世。
真有观世音菩萨,那怎么还有那么多信徒过得那么困苦。好人没好报,祸害遗千年。
徐元嘉不信神佛,对代王是菩萨下凡的说法也是嗤之以鼻。
见魏宁还盯着他看,似乎在期待他说些什么,徐元嘉也不知道魏宁同代王关系如何,他斟酌一二,只发表了较为中肯的评价:“能得民心固然好,但代王的盛名太过,未免太辛苦。”
“哦?元嘉何出此言?”
姜恪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把代王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在百姓间,甚至还有不少代王的信徒。
徐元嘉这样的说法,他倒还是头一回听说。
“我也没说不好,只是倘若是我,绝不愿意做那样的善人。”
人善被人欺,他也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