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金秋,风爽气清,一行飞雁云中,叶落几许清秋。
从沛国公府到昭王府,穿过整个东市。
蔺诚驾着马车,顾卿之带着陌尘和蓁蓁,一同往昭王府赶去。
顾卿之今日身着一条石榴红琢裥裙,外披一件弹墨飞花披风,可是眉宇间还是透出了一层淡淡的忧色。
“小姐别担心了,殿下不是说了吗,肖姑娘的伤已无大碍。”陌尘见她心神不灵,悄声宽慰。
“就是,就是!马上就能见到肖姑娘了,小姐开心点,才能劝诫肖姑娘。”蓁蓁也帮腔。
“我倒不是担心她的身体,而是怕她从此一蹶不振。她心中只有报仇这一件大事,我担心劝不了她,怕她伤心,更怕她伤命!”顾卿之眼眶微红,道出心中苦楚,“我答应帮她复仇,却连她的性命都顾全不了。”
“小姐千万不要自责!肖姑娘一身武艺,却遭奸佞小人暗害,这也是小姐未能预料的。”陌尘劝道。
顾卿之叹了口气,双手拉过陌尘和蓁蓁的手掌放在膝上,说道:“我总想时时护着身边的人,却也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无论何时何地,你们都要学会保护自己。若是有一天,我不能护着你们了,你们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小姐可别瞎说了,小姐心善,好人有好报,我和陌尘姐姐还要跟着小姐享福呢!”蓁蓁说道。
“你呀,最是调皮!”顾卿之破涕为笑,捏着蓁蓁的鼻尖说道,“以后跟着我,要更加紧小慎微,不能粗枝大叶的。说来昭王府上次派来的那个玲珑,当真人如其名,八面玲珑。”
“她不过多说了几句恭维的话,有什么了不起的!”蓁蓁不服气。
“可见你没细细揣摩她的话。”见蓁蓁和陌尘一脸的疑惑,顾卿之缓缓道来,“玲珑年岁虽不大,但说话做事,有礼有节,条理清晰。其一,她直截了当的跟我说,昭王性子执拗,这该是一个侍婢能置喙主子的言辞吗,更何况还是当着我的面;其二,她故意向我透露肖姑娘的事,意在告诉我,她知道昭王的所有事情,暗示我她可不是一般普通的侍婢;其三,巧茗过来生事,她着急帮我出头,也是有向我示好的嫌疑。尤其是她对巧茗的那番话,既圆了我的颜面,又给了顾若华台阶下,不可不谓是两全其美。最重要的一点,昭王会派她来,不仅因为她办事得力,更是因为她是心腹之人。”
“原来这个玲珑姑娘这么厉害呀!想想昭王殿下的府上,还有三个和她一样厉害的姑娘,咱们以后可得更加小心翼翼的。”蓁蓁瞠目结舌,陌尘也点头称是。
“小心谨慎是肯定的,但也不必如履薄冰。只要你不给我惹事就好!”顾卿之笑着,说话间,马车已停在了昭王府外。
陌尘和蓁蓁小心翼翼地扶着顾卿之下了马车。而府门外,玲珑和另一年龄相仿的侍女早就等候在侧,见顾卿之下了马车,赶紧上前行礼。
“小姐可算来了,殿下都快望眼欲穿了。”玲珑说笑着,和那侍女一起领着顾卿之踏进昭王府,蔺诚、陌尘和蓁蓁跟在后面。
上次来的匆忙,不曾打量过昭王府,这次顾卿之踱步闲游,倒是细致观察起来。
穿过昭王府大门,是一条狭长的回廊,过了外仪门,便来到了前院飞芜院。
“顾小姐,咱们现在是在飞芜院,左边是西院江离院,右边是东院澄汀院。”玲珑边走边介绍,并将顾卿之领向了澄汀院。
澄汀院落叶枯黄,零落的几篱秋菊,也略显凄凉。
院中角落有一石桌,桌前石凳上正坐着一人,左手臂搭在石桌边,右手垂落一旁,迎风而坐,格外落寞。
顾卿之见她孤独一人,虽换上女装,却又衣衫单薄,不免鼻子一酸,忙解下自己的披风,走上前去,搭在她的身上。
肖菁华一惊,缓缓回首,见顾卿之站在身旁,干涸了多日的双眼终于蒙上一层薄雾,泪水如山涧里的清泉,潺潺而下。
“顾小姐!”肖菁华哽咽地唤了一声顾卿之的名字,并就势跪了下来。
顾卿之一慌,本想扶起她,却因重心不稳,二人一同摔了下来。
“肖姑娘,都是我不好,累你受了这般伤!”顾卿之说着眼泪也掉了下来。
一旁的玲珑和蓁蓁赶紧上前,将顾卿之和肖菁华扶了起来。
“肖姑娘已伤势渐愈,小姐可别再伤心了。”玲珑安慰道。
顾卿之拭去眼角的泪滴,起身说道:“是啊,都是我不好,没牵动你的伤口吧?”
肖菁华没有说话,只微微摇了摇头。
“小姐,您和肖姑娘说会儿话。奴婢们就在院外侯着,等小姐出来,奴婢领您去见殿下。”见玲珑这般说,顾卿之点点头,便让她们退下。
顾卿之扶着肖菁华坐下,又帮她理了理肩上的披风,碰到她的右臂,不禁心中一苦,叹道:“你放心,我和昭王殿下都会倾尽全力找寻名医给你医治的!”
“无用了,顾小姐。”肖菁华双目低垂,毫无生气,过了良久,才又缓缓说道,“我已是废人一个了。”
“不许胡说八道,也不要胡思乱想!”顾卿之不忍苛责。
“顾小姐,我这一生,就只剩下报仇这一件事了。如今,我连报仇都不能了,活着无用,不是废人又是什么?”肖菁华回道。
“一条手臂断了,难道你的心智也断了吗?你若活着,尚有机会报仇;你若死了,你爹娘、你肖家满门,才算真的含冤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