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弗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冰河漂流到了一个很大的湖中,时间应该过去了几个小时,因为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刺骨的冰川水侵蚀着他的肌肤,这样长时间地浸泡在温度如此低的水中,正常人早就冻僵了,但李弗斯发现除了寒冷的感觉并没有减弱之外,体内的血液仍在正常循环。
而且,他身上的伤口在水流的冲刷下,竟然还在渐渐愈合,大部分伤口都已结痂。但陆生动物几乎是不可能在水中恢复伤势的。
李弗斯现在无暇思索身体上出现的古怪变化,满身的伤口时时刻刻都在钻心地痛,他必须尽快回到岸上去。于是他强忍着肌肉撕裂般的痛苦,向湖边游去。
湖边的水域上有一层覆着积雪的冰盖,李弗斯想要努力爬上去,但靠近湖中心的冰层有些薄,他刚刚爬上去就会压塌一大片冰面。
等他终于爬上了较厚的冰面并爬上了岸时,四周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他趴在冰冷的鹅卵石和被冻得坚硬的淤泥上,精疲力尽。身上的衣服不与肌肤接触的地方都被冻得硬邦邦的,他的眼睫毛上也结出了晶莹的冰晶。
李弗斯拼命瞪大着眼睛,让自己免于沉睡,但困意一阵阵涌来,他有些坚持不住了。
突然,前面的草丛里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响声,像是什么野兽在里面走动的样子,但核战之后,仍未灭绝的野兽种族实在是凤毛麟角。
鸟类是最先在地球上消失的一大纲,这些美丽的脆弱生命在核冬天过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天空上。昆虫是核战过后种族损失较少的一纲,而海洋鱼类则几乎没有种群灭亡。陆生的脊椎哺乳动物因为大部分有毛皮保暖,会挖洞,也有少部分存活下来,体重越大存活几率越低,但也不排除有熊或者狼獾之类凶猛食肉动物存活下来的可能,尽管可能性极其渺茫。
李弗斯从做军人的那天开始就无数次想象过自己有一天死掉时的情景,他希望是在战场上或者执行任务中,那样至少在人们发现他的尸体的时候会说这个人是为了什么牺牲的,但如果是被野兽吃掉的话,那就太憋屈了,毫无荣誉可言,而且不会有尸体留下来。
可是他现在没有力气逃跑,更没有力气搏斗,奄奄一息,昏昏欲睡。他现在就像冬捕时被打捞上来的一条鱼,任人宰割。
草丛里的沙沙响声越来越近,近到能分辨出里面还有踩在雪地里的吱吱声,仿佛饿坏了肚子的凶残猎手终于发现了猎物,然后这个声音突然消失,取代的是一个纤细的黑影出现在那里。
李弗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有些心安理得地合上了双眼。
临睡去前他看到了一道光,手电筒的光。
……
当李弗斯再次睁开有些浮肿的眼皮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棉被里,身上的衣服只有内裤还在,那些还在流血的伤口都得到了包扎,很显然,他受到了别人的救助。
这是一间有些低矮的房间,大概六十平米左右,应该是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洞穴,没有窗户,四周全是裸漏的岩体,表面还保留着切削的痕迹,由一些锈迹斑斑的粗大钢结构骨架支撑着。
他身下的被褥似乎很久没有洗过,发出淡淡的馊味。房间中间有一盏昏暗的吊灯,吊灯下面是一张很大的长条型桌子,几乎占去了房间面积的一半。
一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侧坐在桌子一旁的椅子上,对着一部老式的笔记本电脑咔咔地打着字。她梳着马尾辫,神情很专注,时而停下手来思考一阵子。
李弗斯想翻个身,但双手和双脚都被铁丝捆住了,使得这个动作变得很艰难。
小女孩似乎是发觉了这边的异动,她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向李弗斯走来,过来前还不忘将桌上的一把锋利的匕首握在手里,李弗斯还发现,她的腰间别着一把陈旧的制*式手枪。
李弗斯勉强从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好,谢谢你救了我。”
小女孩并没有放松半点警惕,用匕首指着李弗斯问道:“你是什么人?”
可能是由于长时间的缺乏营养,小女孩很是面黄肌瘦,身体也骨瘦如柴,而两个眼睛显得尤其的大,一些淡淡的雀斑零散在鼻子周围,不过仍算得上很清秀。
她对陌生人保持着很高的戒心,不过这不难理解,在如今这个没有法律和道德束缚的社会里,就算你不想伤害他人,尽一切方法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也是所有幸存者基本的生存法则。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李弗斯反问道,他相信女孩不会伤害他,一个把他从寒冷的湖边费尽周折救回来,又帮他包扎好伤口的人,总不至于一见面就把他杀死吧。
“回答我的问题。”小女孩很严肃地说道,并把匕首向前递进了一段距离。
她身上穿着一件非常宽大的褪色军大衣,打着很多补丁,她瘦弱的身体仿佛支撑不住大衣的重量,下摆都拖到了地上。
李弗斯觉得自己应该正面回答这个女孩的问题,不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应该表现出对她的足够尊重。“我叫李弗斯,是济生救世同盟组织下天选军第七小组的组长,代号夜叉。”说这番话的时候,李弗斯很想打个立正再行个军礼,可惜他现在能自由活动的部位只有嘴巴。
女孩听完他的话之后眉头深皱,陷入了沉思中。
“喂!”李弗斯突然出声让女孩吓了一跳,“你要不要考虑先把我的手脚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