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南无风与以往截然不同,漆黑的衣裳换成了明黄色金丝软袍,头戴冕旒,端坐在上一派帝王风气。
唯一没有变的,只有那张黑鹰面具,与那双千年不化,冰冷而又孤独的眼眸。
相比下来,墨楚竟突然发觉,嗜杀无情的暗夜邪君,在她面前是那样的随性温暖,温暖的她简直要忘记了他的本性所在。
“这身衣裳,不适合你。”龙千邪才一坐下,立刻就吐槽起来:“很丑。”
“”丑?墨楚表情一僵,天日昭昭,人家地盘之内,南齐国第一美男,竟被吐槽说丑?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过,仔细看来,墨楚又觉得确实哪里不对,或许只是不习惯罢了,黑暗里的人,突然涂抹上了光芒,让人觉得有些视觉不适而已。
南无风也并未在意龙千邪说了什么,他手上拿着一个锦盒,轻轻一抛就落在了龙千邪的手上:“南齐与东陵的友好联盟,抑或说,是与襄王的友谊见证。”
天敌暂且搁置,条件要分清楚,他们两个,永远都要保持互不相欠的关系。
龙千邪打开来看了一眼,的确是南无风亲笔写下的联盟合约,有了这个,日后萧清扬一句话,他就必须赴汤蹈火为他拼命。
如此,他也算为兄弟找了个枪手,不枉这些年来对他的追随。
既然南无风那么识趣,暗夜之鹰便能撤了,不过,在这之前他觉得有件事情也需要了结一下了。
那么想着,一个黑色的小瓷瓶便突兀的出现在他手上,旋转把玩了两圈,龙千邪淡淡开口:“既然有了三年之约,本君可不想被人说了趁人之危去,这个,算给你的公平。”
轻轻一抛,药瓶沿着一条弧线瞬间落在了南无风的手里,他淡淡睨着,打开轻轻一嗅,目光陡地一沉:“什么意思?”
这东西,当年差点要了他的命!
这东西,害他为帝绝刀尖舔血,杀尽世人!
此时此刻,当最痛恨的根源出现在你眼前时,南无风整个人瞬间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般,眸似寒窟冰窖,每一个字,都冰冷彻骨,将人冰冻三尺。
龙千邪浅浅的勾唇,俊颜上的情绪高深莫测的让人猜不出个所以然来,语气不冷不热,却高高在上:“敢不敢再吞一次?”
当年毒他,那是他带兵强攻暗夜宫,活该他倒霉。
现在救他,那是因为仇恨是无止境让人着魔成疯的东西,他并不喜欢冤冤相报,对他来说,要么就灭个干净,让敌人没有任何回报的机会,要么就彻底清债,从此你我互不相欠。
当然,后者对龙千邪来说,几乎是没有过的,今日是个意外,也是个破例。在他眼里看来,南无风实在可怜,可怜的他都不忍心了呢!
可是,南无风并不懂他什么意思,他凝锁着那颗害他多年的毒药,极深的眸子里异常冰冷,晦暗的光芒流转着,是灭不掉的沉沉杀意!
霍然抬头,他开口问:“毒药,便是解药?”
这是个不可思议的答案,他寻找解药多年,除了帝绝能炼制出续命丹来,这整个大陆,再无人能够破解。
而帝绝,唯一能给他的,也只有续命丹。
每月一颗,每颗买下一人性命,就那么让他一位堂堂皇子殿下,沦落成了江湖第一杀手!
若说他们为何是天敌,为何仇深似海,只能是这段本就不该有的觊觎之战,而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正是他昨夜才驾崩的父皇。
为何他要自己去送死,而不选择他亲信的百里洋?
这个问题南无风一直想不通,或许正如当时龙千邪所说的,他修为再强,天赋再高,在皇帝的眼底,他就是个打手,是众多皇子中的一个而已,没有任何的不一样。
手上骤然一紧,药瓶被捏的吱呀作响,分分钟都能碎个千百万片般,可他的目光,就如黑夜里的雄鹰般,一瞬不瞬的瞪着龙千邪。
这些年来,他习惯了与他为敌,这是他生存的目标与意义,可现在,他到底什么意思?
面对南无风的冷风暴,龙千邪依然是一副淡漠姿态,端坐在那心情愉悦的品着香茗,悠悠然道:“除了襄王,你是本君最不希望死太快的一个。”
襄王是他兄弟,而南无风,他觉得,有那么个仇家,其实有时也挺好玩,至少,活的不会那么无趣。
就算他自虐好了,总归,他很期待三年后的那场约定之战,而这前提便是,必须公平!
南无风突然沉默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不希望他死的太快,是在嘲讽他弱势,还是在炫耀他自己的伟大?
墨楚也有点迷茫了,还记得在墨家时,龙千邪可是恨不得立马揉碎他的,这变故太过突兀,让人有点难以负荷。
然而,就在两双目光都在各自疑惑的瞪着他时,龙千邪慢悠悠的又道了句:“若你觉得本君在同情你,那本君告诉你,你猜对了。”
墨楚:“”
南无风本就难堪的脸色,登时间,一沉到底,冷如料峭!“一个不懂得上进,只懂得为仇恨而争,为仇恨而生,却又报不得仇的人,难道你不觉得很可怜么?”龙千邪慢条斯理的说来,脸上一抹嘲讽很不客气的露了出来:“你多年来日思夜念,无时无刻不在想尽一
切杀了本君,然而,今日你还是要本君的联盟才能幸存下来,同情你,是好听的。”
“你,给我闭嘴!”这不是他,这根本就不是他,他不可怜,凭甚要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