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太大了,什么也听不见。但用不着听见,甚至用不着看见,陶西也知道那句话是:我——要——打——球!
他闭了闭眼睛,推开车门冲进雨里,冲班小松大吼:“你疯了?!雨这么大,你这样很危险你知道吗?”
班小松的声音隔着雨雾传来:“教练,我要打球!我想打球!”
他几个大步走到少年面前,居高临下地冲着他吼道:“打什么鬼的球啊!上次不是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吗?你那是在做梦!做——梦!”
班小松仰起头,声音变得很轻,即使雨那么大,陶西还是可以看见他脸上的热泪,他就这样流着泪轻轻地问了一句:“教练,你知道我多久没打球了吗?”
陶西没有说话。
“14天22小时35分钟了。”班小松清楚地记得。什么也不用再说了。他用尽全力拉住少年的胳膊,将他拉到马路边,用力扔进灌木丛里,狠狠地说:“让开!”
少年毫不挣扎地任他扔在那里,任凭冷雨将自己浇透。陶西发动汽车的手颤抖得很厉害,他控制自己不从后视镜里再看一眼那个被自己扔在路边的身影,他对那个身影,更是对自己说:“每一个梦都要醒来,每一个人都要长大!”在心中默念了几遍,他终于从这句话里获得了一点力量,绝尘而去。
陶西和班小松都不会想到,大雨中的这一幕除了他们俩,还有一个重要的观众。
接完果果的陶西回到住的地方,一直到小公主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陶西才回到自己的卧室里。
当夜幕降临,四周安静的时候,陶西才褪下白天的活力无限,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每当他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想东想西,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看着天花板上的棒球海报,思绪又转到了白天。他呆呆的,心思像是被穿上了一条线,总是不受控制地飞往自己不想让它飞的地方。
今天,那个地方,叫作班小松。这孩子似乎颓了还不到半天,就又满血复活地缠着自己要重建棒球队。他猛地从床上跳下来,推开衣柜。在那衣柜后面的墙上,一片雪白中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印。陶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旧棒球,坐在床边抬手扔去,一次,两次,三次……棒球不偏不倚地落在那个黑印上。
“班小松,你知道我多久没打球了吗?9年3个月6天又4个小时。”说完,陶西一把抓住棒球,塞回抽屉深处,将衣柜拉回原位,躺到床上,将胳膊压在眼睛上。
当星星不再闪耀了,别无选择,只能,以放弃的姿态来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