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皇帝，就连除了康顺王之外的文武百官也想问问凤凌寒和墨云汐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人就这么公然同苏京墨站到一起和金殿上的侍卫对峙着，这和直接同皇帝对峙有什么区别呢？
墨云汐这次没有半分嘲讽的意思，而是难得用诚恳的语气开口道：“陛下，舅舅无错，何故被拦？云汐如今站在这里，不过是不能看着自己的舅舅被为难，仅此而已。”
凤凌寒则是毫不犹豫地开口道：“若京墨有一分谋逆之意，末将立刻将其拿下，若是没有，他是末将过命的兄弟。”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了墨云汐和凤凌寒两人的这两句话多少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都说自古忠义难两全、自古忠孝难两全，但那是在逼不得已，必须二选一的情况下。
在大方向没错的时候，墨云汐选择了对舅舅的孝心、凤凌寒选择了兄弟间的义气，如此看来，倒也没什么错……
其实皇帝的心里也清楚，正如墨云汐和凤凌寒所说，苏京墨并没有错，如果非要说他有错，他最大的错便是对皇帝态度不敬甚至还想着让皇帝给他的父亲苏星汉道歉，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上本就是皇帝理亏。
不过理解归理解、清楚归清楚，皇帝也不可能做到就这么放苏京墨离去——尤其墨云汐说完那句“舅舅无错”之后……
苏京墨无错，那错的就是他了？
这么一想，皇帝觉得自己那一口老血又要涌上来了。
更让他想吐血的是，他一直敬重的堂兄康顺王对着他拱了拱手开口道：“陛下，京墨这小子如今已经不是定国公府的公子，在江湖上野了十年难免有些说话直白礼数不周，陛下若是同他太过较真未免失了气度，还是看在苏星汉的面子上就这么让他离开吧。”
康顺王这番话完全就是在偏向着苏京墨说了。
什么叫做“说话直白礼数不周”？
那意思就是苏京墨要求皇帝直接把定国公的爵位还给苏星汉、变相给苏家道歉没错，只不过说话太直白了点？
还有，什么叫做同他较真未免失了气度？
不同他较真可就失了面子了……
气度和面子到底哪个重要？
偏偏康顺王这一挑头，居然有不少人都在给苏京墨求情。
至于求情的话无非也就是照搬康顺王那几句，毕竟再多说什么他们也不敢，但是不求情又不忍心看着一代忠烈的仅存的根苗就这么断在皇帝一时的怒火上……
听着朝中不少人给苏京墨求情，墨云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目光诚恳地看着皇帝，而凤凌寒则是同苏京墨并肩而立，一起直视着那些阻拦在苏京墨身前的金殿侍卫们。
皇帝没有说话。
他知道，今天他是不可能留下苏京墨了，或者说只要苏京墨不谋逆不叛国的话，他以后也不可能在明面上动苏京墨了。
这么多人给苏京墨求情，其实并非只是看在定国公苏星汉的面子上，他们更多地考虑到的是自己。
当初朝中传出苏星汉投敌叛国的消息之后皇帝压根没有彻查，甚至没有给苏星汉一个解释的机会，只草草查过之后便定了苏星汉的罪，一道索命圣旨连夜送往边关将苏星汉给带了回来。
这件事说来隐秘，但是当初经历过的朝臣几乎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苏星汉劳苦功高多年，还落得如此下场，虽说是受了北齐的陷害，却也不得不承认与皇帝当时对苏星汉的态度脱不开关系。
清楚此事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中皇帝是理亏的，所以虽然皇帝不能有错，但是苏京墨想要皇帝一个道歉也并没有错。
这种情况下皇帝若是真的对苏京墨动手，只怕会寒了多少大宁官员的心——苏星汉都能落得如此下场，那他们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又会怎样呢？他们还有证明清白的机会吗？还有活命的机会吗？他们的父母妻儿还有不受牵连的可能吗？
所以现在这些大臣们与其说是在替苏京墨求情，倒不如说除了康顺王、陈尚书、孟青云等相熟的人之外，其他人更多的是在为了自己而求一个皇帝的态度。
皇帝是一国之君没错，但他也不敢寒了大多数官员尤其是军方将领们的心，所以他不但今日不能动苏京墨，就连以后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对苏京墨动手……
如此一想，皇帝觉得自己已经抑制不住口中的血腥之气了。
听着那些官员们此起彼伏的求情声，皇帝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失败——怎么，他就如此不得百官的信任，得让百官用一个苏星汉的儿子来试探他的态度不成？
纵然皇帝很想直接砍了苏京墨，甚至想连那些求情的大臣一起砍了，可他最后也只能一甩袖子怒喝道：“既然你们都在求情，朕就如了你们的愿！这下你们可满意了？张忠，退朝！”
说罢皇帝直接离开了金殿，而皇帝的贴身内侍太监张忠见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退朝——”之后忙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皇帝离开之后，整个金殿里都喧闹了起来，讨论的无非就是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也有人跃跃欲试想来同苏京墨结交，只可惜苏京墨一边守着凤凌寒、一边守着墨云汐，还有一个康顺王在一副长辈的模样拍着苏京墨的肩头，这让那些相同苏京墨交流一番的人都不好再上前去。
不过苏京墨也没有同朝中官员结交的意思，反正如今他也只是一个白身，硬要说也只是轻云郡主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