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院
云鹤在前厅的榻上微闭眼睛斜躺,丫鬟手持托盘在一旁伫立,托盘上是晶莹碧绿的葡萄,程娟坐在塌边轻轻扇动蒲扇。
云中仙缓缓的走到厅中,许是怕打扰一家之主,丫鬟靠近程娟耳边轻轻说:“大小姐来了。”程娟转过头看了眼,不明深意的笑下,紧接着转头回去。
云中仙心里冷笑,这是摆明了给自己下马威,前世为什么自己就看不出来?程娟本是程知州的外室所生,当年程知州无意间救下一名女子,女子不惜以身相报,正值壮年的程知州怎能拒绝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一来二去便有了程娟,等知州夫人发现的时候,程娟已经两岁,闹与不闹事情都已经发生,为顾及知州府的名声,知州夫人把程娟接到府中,可能是身世的原因,从小程娟就养成了“抢”的习惯,知州夫人有一儿一女,自是不可能亲自带大这个外室所生之女,便把程娟交由府上一个婆子照看,想着待程娟及笄,便寻个合适人家,许能为知州府添一把助力,这个女儿也很争气,花灯节上与当年的探花郎一见钟情,后被纳为姨娘,以程娟的身份,做一个姨娘是不亏的,谁知后来探花郎官路畅通,如今已高居丞相官职,对于云鹤这个年纪,绝对算是当得起年轻有为了!
程娟余光看向厅中站着的女子正盯着自己,程娟不由打个寒颤,今天云中仙穿了一身素白的衣服,许是刚大病一场,称的脸越发的惨白,像是索命的女鬼一般。
云中仙嘴角微微上扬。
忽然云中仙软软的倒在地上,杨柳急忙扶住:“小姐,你怎么样了?”
养神的云鹤被这一声惊醒,睁开眼睛看到云中仙瘫坐在地上,司徒淑娴与人苟且被他撞到,他是怒不可遏的,自从司徒淑娴自缢之后,云向天他再也不曾过问,这个远去灵山的女儿更是早已被他抛到脑后,如今突然出现在面前,他倒是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可到底也是多年来官场打混的人,再不满意,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要做一个好父亲的角色。
他坐起身来问:“怎么回事?!仙儿小女来了,怎么没人通报?!”
“父亲,仙儿外出灵山一年未归家,如今回来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又大病不起,今天醒来突然好想父亲,都是仙儿的错,仙儿不该打扰父亲清梦……”云中仙抬头已是泪眼婆娑,本就素白的衣服称的虚弱,如今眼泪一下,更是惹人怜爱。程娟看着眼前的一幕鼻子都歪了,这女子分明是故意的。
“仙儿哪里有错?快扶小姐坐下。”司徒淑娴本是将军府之女,当年下嫁探花郎的自己,身份是有悬殊的,司徒淑娴大家闺秀,云鹤对她也是有感情的,只是每每和司徒淑娴在一起就觉得自己的身份悬殊,低人一等,也许是穷日子过来的,自尊心极强,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两个身份不高的姨娘,在她们身上他才能找到自己的优越感。和司徒淑娴成亲一来,二人一直相敬如宾,云鹤的仕途顺利,也不乏将军府的支持,可是司徒淑娴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是无法原谅的。
“是,老爷~”杨柳扶云中仙到一旁的红木椅上。
“都是妾身的错,想着老爷上朝回来身子骨一定乏了,就没让仙儿叫您,妾身认罚~”话音刚落却听得清亮悠转的声音响起。
“姨娘您这可折煞仙儿了,许是仙儿这一身颜色素白,姨娘近来劳累到眼睛,没有看到仙儿,真是仙儿不对了,下次仙儿也穿得像姨娘一样鲜亮的衣服,扎到人堆儿里一眼就能被看到。”听到这句,程娟身子一僵,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看向云鹤,果然云鹤一脸不争气的看着自己,云府夫人去世未满一年,姨娘小辈本应着素色衣服,现在的程娟却是穿着一身华丽的枣红,脸上的胭脂足以去丽春楼媲美,司徒淑娴为人良善,即使程娟欺负到德贤院,司徒淑娴也不会多说一句话,一味的退让,让程娟越发的把自己当女主人,如今司徒淑娴已去,正房之位非她莫属,府里上上下下谁不恭维她?她岂会在乎这些?。
云鹤瞥了眼程娟,大姨娘早逝,主母司徒淑娴又出了如此事件现在程娟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了,作为一家之主,他必须要维持这个家的平衡,哪怕再宠程娟,面儿上也必须过得去:“你也是,淑娴刚去不久,如此这般成何体统?现在府中你掌事,不做表率,丞相府怎么办?让人看笑话吗?”呵,掌事?看来离扶正二姨娘不远了,想来也是,上一世不就是在秋闱之后,云向阳得状元,二姨娘扶正,来了个双喜临门吗?
“是,老爷。”程娟纵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愤愤离去,路过云中仙身旁是一顿,云中仙现在看她的眼神总是让她不寒而栗,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程娟低眉一笑:“仙儿现在也下山回府了,何时去拜见三皇子?需要姨娘帮你下帖子吗?”
安煜城,云中仙扬唇一笑:“姨娘慎言,事关三皇子和仙儿的清誉,请莫再提。”
程娟和云鹤皆是一愣,当时云中仙可是吵闹着非要去学艺,只为了博三皇子青睐,怎的学成下山之后态度大转弯。
云鹤轻咳一声,程娟便拂袖而去。
“仙儿近来一年可好?为父这朝事颇多,让你娟姨派人照料的你,竟是忽略了我的仙儿。”说完还叹气一番,外人看十足的慈父,云中仙抬头作受宠若惊状:“仙儿让父亲担忧了。”
“仙儿现在对三皇子……”云鹤话还未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