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元丰愣了一愣,目光飞快地在赵子建身上瞟了一下,然后瞬间腰背微缩,迈出去那一步时天神下凡一般的气势,一下子就没了,仍是他那副标志性的憨厚模样,只是这时候脸上多了一抹愕然罢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大勺子,一扭头,又走回去。
没人注意到他的那片刻异常。
人群经历了足足好几秒真空一般的安静,见那人始终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终于有人喊出来,“快打电话报警啊!”
赵子建已经回身坐了下去,但神态有些异样的严肃。
…………
附近就有派出所,一听是杀人案,而且就在美食街上,立刻就出了警,五分钟之后,就已经有五六个警察赶了过来。
这个时候,赵子建已经结了账,眼看警察过来控制了现场,也把杀人犯上了手铐,他叹口气,一时间有些犹豫。
谢玉晴清楚地看到了他刚才出手的那一幕,也看到了刚才这杀人犯出手击杀第二个人的那一幕,自然清楚赵子建的担忧,见他欲走又回,就小声问:“手铐也控制不住吗?”
赵子建缓缓摇头。
不过很快,他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南元丰,笑笑,说:“老南,我们先走了啊,挺血腥的,有女人孩子,已经有点恶心了。”
南元丰“呵呵”地笑了笑,却说:“让他们先回去,你留下说说话?”
赵子建讶然。
这种所谓“觉醒”了的家伙,对于普通人来说,当然是个大杀器,怪兽级别的大杀器,别说普通人,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武警,不凭借热武器的话,在这样的人面前,都是稳稳要吃亏的,但是有南元丰在,赵子建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放心走人的——他倒是没想到老南会在这个时候开口留人。
赵子建笑着摆摆手,说:“这一地的血,看着都倒胃口,改天再聊。”
就在这个时候,路中间的警察已经在说:“这人身上怎么扎着三根铁钎子?”
然后,赵子建听到了让人最是无奈的一句话,“你管那个干嘛,肯定是有人随手扔的,正好这人摔倒了扎上去了。拔了吧……”
赵子建抿嘴,南元丰张嘴就要说话,却忽然有人大声说:“别动!”
他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大步走过来,虽然穿着便衣,但一看架势,指挥起几个民警来似乎很熟练。
他大步过去,冲两个民警掏出本本一亮,盯着那人胸口的三根铁钎子看了片刻,然后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那两个民警就都连连点头。
但随后,他居然连杀人现场都没去,直接调头就冲南元丰走过来。
站在赵子建的角度,正好在两人中间,这时候就清楚地见到两个人之间过了两个眼神儿,随后南元丰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又瞟了一下,那中年人的目光就直接扑过来了——雪亮雪亮的。
赵子建心里苦笑一下。
“兄弟你好,我叫魏庐,认识一下?”
那人伸出手,一脸诚恳的笑容。
赵子建不光这辈子跟周国伟关系不错,上辈子也很是认识几个警察系统出身的朋友,对他们这些人身上的气质,还是蛮熟悉的。
不过他还是伸出手,与对方相握,笑着说:“赵子建。”
“赵……”
出乎意料的是,魏庐的声音一下子就凝涩了起来。
片刻后,他脸上竟是露出一抹苦笑。
“刚才就看着有点像,只是没想到居然会那么快就见到你了,赵老弟,你好!”
…………
“我来上任之前,上面只给了我三个名字,叫我来了之后‘务必小心观察’、‘谨慎对待’,其中第一个就是你,赵子建!你说,我这才刚上任不到一个月,很多事情都才刚开始着手,正是千头万绪的时候,我哪里会愿意现在就认识你呀!我不光是害怕,我是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呀老弟!”
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地点则是距离赵子建家只有两个路口的一个叫“南记”的茶楼——南元丰做东。
正是上午九点多的时候,茶楼里几乎没什么人,二楼就更是只有赵子建他们这一桌人,茶水上来之后,凭窗饮茶,外面车水马龙,里面倒是安静得很,正是个适合说话闲聊的地方。
然而坐在赵子建对面的魏庐却一如昨晚那般,一脸苦涩之意。
倒是南元丰,仍是笑微微的,虽然不像他挥勺子做汤的时候那么憨态可掬,却也是一副悠然事外的模样,摆明了只是约个局,给双方一个当面对话的机会。
刚一坐下,魏庐就首先自报家门。
几个月前,他是明湖市下面一个县里的派出所所长,已经四十多了,此前也看不到什么往上走的希望,但他自己说,自己也没什么大志向,一个派出所所长,也很知足,可上面摸底的时候,他如实地填写了一些东西,随后就被抽调上去,参加了一个为期三个月的培训班,并且还在培训班里的时候,上面就摘了他的警衔,直接把工作单位给挂靠到了国家安全部。
三个月培训结束,他被直接放回明湖市,担任明湖市特别行动委员会的常务副主任,兼任市国安局局长,同时还是齐东省特别行动委员会的常务委员——这已经不是什么连升sān_jí了,连升五级六级都有富余!
这个在最近半年内,陆续在全国各地成立的各级特别行动委员会,赵子建是早就从秦秉轩那里得知过底细的,所以很清楚它的级别和权力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