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将布包给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根根细针。
粗细不一,长短不一,最长的有大约二十公分。
“这是我的一整套工具,但是,唯独是少了这么一根。”
他手指轻轻一带,就将里面的一根银针给拿了出来,“这应该是有两根的,少了一根,我想,应该是我把针落在这里了。”
钟泽:“……”
沈晗静生气极了,“你这老头儿怎么回事啊!这可是关乎到人家生命健康的事情,你就这么草率?你跟那些把手术刀把纱布给落在病人肚子里面的庸医有什么区别?”
这位老者听见沈晗静这么说他,倒也不恼,“我不是医生。”
“……”
老者转向乔知暖,“姑娘,那一天晚上,你晕倒了,是我帮你施针的,但是有一根针落在了你的头部,想必是压迫到了视觉神经,我现在想要取出来,你看可以么?”
乔知暖点了点头。
如果是刚开始,这位老人这样说话,她的内心也会有所提防,甚至于生气。
可是,这些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即便是听到这样的消息,内心也是没有一点波澜了。
老先生说:“那请无关人等先出去一下吧,”他转向钟泽,“借用钟医生办公室一用。”
钟泽向前一步想要说什么,被沈晗静抬手阻拦了。
“出去吧。”
钟泽和沈晗静一前一后出去,墨术最后,带上了门。
沈晗静看向墨术,“你现在跟知暖走这么近,也不怕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过来闹事?”
墨术笑了一下,“我做事,又何必去在意别人的看法。”
沈晗静挑了挑眉。
这个墨术倒是有些不同。
以前传闻之中,墨鹏的第一个儿子,也就是和前妻所生的儿子,为人是嚣张跋扈,不学无术,仗着他爹的名号在外面无法无天,是一个绝对毫无头脑的富二代。
这也是墨鹏和前妻离婚,归根结底的因素。
墨鹏希望儿子上进,而前妻对儿子过分溺爱,原本不幸的婚姻生活就更加是如履薄冰,终于在墨术失手把人给一刀子给捅死进了监狱之后,也离婚了。
当时墨术还是未成年人,判刑十年,缓期执行。
一直到前两年出狱之后,才好似是变了一个人。
沈晗静由衷感叹,“真没想到,监狱还真的是可以改造人的好地方,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出来之后不一样的人。”
墨术转过头来,“第一个是谁?”
“第一个……”
沈晗静脑海中猛地翻出来一个影像。
那双浓黑的眼眸,似是裹挟着难以言语的冰凌渣,伴随着寒风朝她刮过来。
所以,他怎么样的折磨她,她都可以无言,都可以不说。
哪怕是让他误会,也在所不惜。
她欠他的。
沈晗静没有回答,墨术也没有再追问。
在医院走廊上,经过的人都是行色匆匆。
在这里,真的可以观察到世间百态,有意的,或者是无意的。
钟泽率先开口,“你说,那老头会怎么引针出来?”
沈晗静看他,“你是医生,你问谁?”
“不敢下手,”钟泽说,“刚才几个医生都说不敢轻易下手。”
“那就是说你们不是吃这碗饭的,”沈晗静拍了拍钟泽的肩膀,感慨的说:“没有电独门绝技,怎么行走江湖?”
钟泽:“……”
经过这一番调侃,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后面的门打开了。
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能看见了,只不过长时间失明,现在需要有一段过渡期,窗帘我拉上了,过一会儿再叫她睁开眼睛。”
几个人进去了办公室,老者离开了。
“老先生!”
沈晗静叫了一声,快步走上前来,“老先生,谢谢你,能不能留一个电话?”
“我没有电话,”老先生笑了一下,眼角的褶子扑簌开来,就好似是两把蒲扇,“我只治有缘人。”
沈晗静一愣。
“有缘再见。”
老者笑了笑,转身就离开了。
办公室里。
柔软的皮质沙发上,乔知暖静静地坐着,闭着眼睛,双手放在膝上,安静恬然的模样好像是一幅画。
钟泽已经把窗帘拉上了,灯也关了。
沈晗静说:“知暖,睁开眼睛吧。”
乔知暖一双大眼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长达十天的失明时光,乔知暖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这个世界的色彩。
办公室里并不算是很亮,但是比起来一直都沉浸在黑暗之中的乔知暖来说,还是显得有些刺目。
墨术主动站到了乔知暖的另外一侧,刚好可以将从窗口那边照射过来的光线挡住。
乔知暖眯着眼睛,目光一一的扫过在她身边的人。
“静姐。”
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沈晗静,嘴角轻轻地向上勾了一下,“你又漂亮了。”
沈晗静因为刚才在片场拍摄的是婚礼的戏份,脸上化的是新娘妆。
乔知暖笑着看着天花板上的节能吊灯,“能看见真的好。”
人果然是在失去一些东西,在重新找回来的时候,才会更加珍惜。
她有幸可以重新复明,可是,有些人在失去了眼睛就永远无法再重现光明了。
沈晗静提出要送乔知暖回学校。
乔知暖和墨术说了几句话,感谢他的帮助。
“静姐,你不是还在拍戏么,你先去吧。”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