萄给她两个:“熟了,你尝尝。”

王二丫喜得露出了豁牙,她吮着葡萄里的汁水,也不觉得酸,又问:“衍哥儿今天怎么没跟你一块出来?”

江月儿放下小桶揉揉手臂,不高兴道:“你干嘛老问他?”因为近来老是被阿敬那坏蛋嘲笑自己把梦里的事当真,她又气得好几天没理他了。

王二丫脸有点红,道:“我哪有老问他?你们不是总在一块儿吗?”

江月儿放下小桶,往墙角浇了一瓢水,道:“别管他啦,二丫,你帮我浇浇水。”

王二丫便问道:“对啦,你这些天干嘛总绕着刘顺家浇水?也亏得刘顺不在家,不然他早拿大棒槌撵你了。”

江月儿反驳道:“谁说我只给刘顺家浇了?我还给余奶奶家,洪大婶洪二婶家……”她扳着手指头数了七八户人家,道:“我给他们都浇了。你要是不想浇,就让开些,别弄湿你裙子了。”

说来也巧,江月儿说着话一分神,一瓢水便歪了一半,有几滴正巧溅到王二丫桃红色的新裙子上,她抱怨道:“你把我裙子弄湿了,真讨厌。”一跺脚跑了。

江月儿站直身子捶捶腰,提起空桶,对着还剩一大半的围墙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她做了那个走火的梦后,匆忙跑上楼同阿爹阿娘和阿敬讲了。阿敬就不提了,阿爹阿娘开始还紧张了两天,但没发现有什么事发生,就放松了下来,还糊弄她,说她只是做了个梦,还逼她喝了好几天的苦药汤子,说是给她安神用。

可做梦和梦见那样的事那是不同的!

江月儿说不出不同在哪,可她就是知道,刘顺家一定会走火!而且那火还特别大!

将近一月过去,江月儿记不得梦里诸多细节,可那映红了的半个天,还有洪大婶瘫在门口哭喊洪小宝的样子她是绝不可能忘的。

江月儿也有自己的倔脾气:阿爹阿娘不帮她,阿敬笑话她,她就一个人来!

只是不知道刘顺家在哪一天失火,江月儿只好每天提着阿爹专意给她做的小桶到刘家还有记忆中都遭了火的街坊家转一圈,就打算有火灭火,没火浇水这么过了。

吭哧吭哧浇完一大圈,江月儿拎着桶回了家。

白婆在厨房门口笑眯眯地招呼她:“月姐儿,婆婆新做的枣泥糕,给你一块儿,来帮我尝尝味儿怎么样。”

“唉,就来。”江月儿乐颠颠地丢了桶钻进厨房。

就在婆孙二人在厨房欢快偷吃的时候,一个风尘仆仆的人打开刘家大门,望着久违的家露出了笑容:“终于回来了!”

有行人跟他打招呼:“顺子,你回来啦?”

刘顺拢拢肩上的包裹,冷淡地咧了下嘴:“是啊,回来了。”

“你这些日子都哪去了啊?”

回答他的,是对方“砰”的关门声。

那人呸地吐了口唾沫,脸色铁青:“横什么横!当谁不知道你的底细,就知道你不敢说!肯定又去哪偷鸡摸狗去了!”

一墙之隔,刘顺四下检查一番,把里屋的门闩好,才解开那个不离身的包袱,摸着两个雪白的大银锭,脸上是梦幻般的笑容:“发达了,这下可真的发达了。”

江家新买的使女阿青上气不接下气的:“娘子,你快去看看吧,衍小郎被月姐儿打得可惨了。”她不等杜氏说话,冲上来扯了她往外拉。

阿青人生得粗笨,又是渔女出身,她这一拉,杜氏直到被她拉到葡萄架下面才挣开:“阿青,说你多少回了,怎么还是这么急燥?你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青急得一头的细汗:“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只跟钱家嫂子打了声招呼,转脸就看衍小郎被月姐儿压在地上,不知怎么地,就打起来了!”

这两个小娃感情这样好,衍哥儿不是惹事的性子,月丫儿往常又很肯让着衍哥儿,怎么就打起来了?

搁在一刻钟前,江月儿也不能相信她会把好不容易认来的弟弟压在地上……扒他裤子。

可,可谁叫他说——

“阿叔说,那个徵记可能是我的姓。”两人蹲在地上看蚂蚁,杜衍突然闷闷道。

“姓?”江月儿怀疑道:“谁家会姓‘雇’啊?阿爹明明说了,《百家姓》上没有姓雇的人家。”

“不是,”杜衍随手拾起手边的树枝写了一个字,解释道:“那个‘雇’字只有半边,另外半边被丁二磨去了。如果完整的字是个姓,右边加上页字,就很有可能是我的姓。”

“那是什么?”原还不觉得,雇字加上了页,江月儿竟觉得有一点点眼熟。

“这个字,念顾。是‘曲有误,周郎顾’的‘顾’字。”

“曲有误,周郎顾?这是什么诗,好像我听人念——”她听人念过!在梦里,顾敬远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顾?顾??顾???顾!!!!

“顾敬远?”江月儿喃喃道。

“什么?”杜衍没听清。

江月儿腾地跳起来:阿敬是顾敬远?!阿敬是顾敬远那个坏蛋?!这,这——

她才不信!她的阿敬这么好,怎么会是她家的大祸害顾敬远?!

对了,顾敬远他明明笑起来脸上有个小酒窝,衍哥儿他……衍哥儿他笑起来好像也有!

不对不对,一定是碰巧了!

还有,顾敬远屁股上有块红色的胎记,衍哥儿他……她没看过他的屁股啊!

“阿敬,”阿娘哎,他小名还叫阿敬,江月儿心扑扑跳得厉害:“你笑一个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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