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陈恙芯扎扎实实又舒舒服服的睡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回笼觉醒来,这浩荡的马车早行出了皇宫以外,恰巧又出了城门。
没看到皇城脚下的土地有多么繁华昌盛,百姓又过着怎样的生活,是不是像清明上河图所描绘的那般井然有序,热闹非凡。
陈恙芯为她昏天黑地睡的这一觉,而感到难过和后悔。
睡醒之后身体略带燥热,陈恙芯坐直身子往窗牖移动,顺手掀开挡风布和绉纱,突然灌入的清爽气息,还带着自然的草木香味,风吹进来虽是凉凉,可格外提神降燥,使人心静。
“娘娘可还睡得安好?”
馨怡作为陈恙芯的贴身侍女,不与其他奴婢同处,她留在主子身边更为密切的照顾,早养成耳听八方,眼观六路那般的机敏,时刻注意娘娘的举措。陈恙芯才刚醒,不过是掀了个帘子,就被外头的馨怡察觉,立刻进来服侍,拿起象牙梳子为她梳理睡乱的发丝。
“因舆车稳当,本宫睡得不错。”
梳发着装完毕,馨怡着手为陈恙芯温茶,边了然于心的笑道:“那是自然!奴婢听驾车的公公讲,皇上特地吩咐过,车舆之下、车轴之上增以皮革包裹的伏兔,伏兔连接处又设缚扎皮带纹减震带,且舆车全由黑木架设,只要路途不太坑洼难行,娘娘您坐着保准舒适!”
陈恙芯待馨怡温好茶水浅呷,端起呈茶的金边白釉印花杯观摩,心生无聊便开始打算盘。
京城到承德州的距离并不远,大约224公里,现代汽车三个小时可到达,马车自然比不上加油的汽车,马车常速是每小时20公里,快能达到每小时60公里,皇家舆车速度自然不快不慢,那么大概是每时30—40公里,这样算来,差不多八个小时,四个时辰可达承德州。
唔,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再蒙头睡两个时辰,或许就到了。
于是陈恙芯懒懒散散半躺身子,斜倒在软和的棉榻里,眼看着又要阖眼养神。
“娘娘,可别再睡了……前方有亭馆便要整停歇脚。”
馨怡怯怯的瞥了眼茶案上被吃得很是干净的糕点与剥了许多皮的瓜果:“您是小食填腹喝足,皇上、太后与宁王、绣贵妃还未用膳呢。”
陈恙芯面上稍纵即逝些许窘迫,随即心直口快打趣:“你是在嫌本宫好吃懒做?”
甭管主子是在调侃还是生气,馨怡二话不说跪着贴地谢罪。
陈恙芯好笑的摇了摇头,又掀开布帘察看情况,发觉这人马车队的速度的确是减慢许多,意欲停歇。果然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就都逐渐停稳,听外头人流整齐划一的动静,似乎是御前侍卫等在做好环境的勘察和防护,后来马车里的贵人才被纷纷请出。
“娘娘,下来吧。”
这才不到四个小时的行路,马车尽量避免了颠簸,陈恙芯的屁股只是稍微坐的发麻,倒还算舒适,下了舆车,只觉得被包裹在大自然的怀抱里,空气清新,想要如同破土的嫩苗那般尽情舒展身姿,伸一个大懒腰,做一套伸展运动,扭腰、扭脖子再压腿。
当然,这是万万不行的。
瞅着那头的皇帝与太后还没顾及上她,陈恙芯率先朝依靠河流那头迈了几步过去,歇息的亭馆就建在河岸旁,浓装玉肌的白桦林密布,馨怡说,待深秋来临,漫山遍野绮丽旖旎,尤其金秋十月,万山红遍,野果飘香,目及之处五彩斑斓,景色醉人。
陈恙芯陶醉其中,内心发出只有顾楚楚才体会的赞叹,没有进入工业电气时代的年月,便没有化学污染,美景都是纯粹又是稀松平常所见的,而现代呢?需要在国家严令和重重保护下才能保持一个绿洲或生态平衡的发展,一边为了时代和经济科技的进步大肆破坏,另一边又为了能继续欣赏这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小心翼翼的守护。
总觉得,有些悲凉的可笑。
胡锦绣来到陈恙芯身后,轻唤了句她的名字,这才让陈恙芯回魂。
陈恙芯与胡锦绣没能私下聊上两句话,便被催促着一同往亭馆方向走去,这短短一段路,陈恙芯的目光又全落在身边擦肩而过的胡锦绣与太后的舆车上,就规格看来,比自个的要华丽,要宽敞,到了贵妃与皇贵妃的位份,舆车便不像她的用羽毛装饰,而是由各类玉打造镶嵌的玉舆,太后与皇帝,乘坐的是金舆,金灿灿的阳光下着实晃眼。
“绣贵妃,扶哀家先进去罢,哀家果然得服老,这身子骨哟……经不起折腾。”
不知是不是太后眼明心细,好似看出久久站在亭馆外等候的皇帝想对芯妃说些什么私密话,于是拉上她的绣贵妃先行进亭歇息。
“朕瞧你左顾右盼,对绣贵妃与太后的舆车又眼露羡艳,怎么,自个的坐着不舒服么?”
李翼安双手负在背后,长坐也没使他暗紫色的绣金龙袍生出一丝一缕的褶皱来,他眼眸带笑,言语舒缓从容。
在磅礴的宫殿里,他是称霸天下的君主,有着无人能及的王者气势,而在这青山绿水间,他又宛若一位清俊绝尘,高不可攀的隐世神仙,只是眼中含笑却可望不可即。
“非也,臣妾的舆车已十分舒软适度,臣妾只是在想,贵妃与太后娘娘的舆车宽敞些,或许更舒服。”
面前的佳人,眼角还留着呵欠过后的泪痕,粉红点点如同蜜桃的精致脸蛋是睡醒后的自然红晕,李翼安的语气又宠溺了点:“你如今嗜睡,朕晓得。故而吩咐给你的软榻下增铺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