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阁内,三人坐在正厅外的矮阶上,直直望着大门处。天已经黑了,三人决定去覆雨楼把小姐要回来。
方出门便见门边亮着一盏精致的翠玉灯笼,灯笼边似有个人,走进了一看,竟是自家小姐!
“小姐!小姐!”她们分明在门外来来回回走了那么多次,都没看见小姐啊。
“哎呀!小姐!全身都湿了,这是怎么啦!”采薇心疼小姐,一边捂着冉子豫冻僵的手,一边哭着。
辛奴最先反应过来,抱着冉子豫便往房间走,“阿月,再拆张床,烧热水来!薇丫头,去拿身干净衣服!”
叶檀木雕花大床床尾处燃着细碎的烛,昏黄烛光摇曳。床上静躺着的女孩面色苍白,唇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眼轻轻闭着,纤细睫毛上结了层细霜。
辛奴已经把北夏扛风寒的药喂下去了,此刻正与采薇不停地用帕子沾上热水擦洗冉子豫冷硬了的四肢,后院,阿月将空房间里的床柜子椅子都拆了,摞在一旁,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地翻滚着。
采薇擦着,泪流着,小姐的手真的好冰。热帕子捂了好久,还是凉的。“小姐啊!谁这么害你啊?”
明明陆扬早来过说小姐已经出了覆雨楼啊,那么久都没回来。杀千刀的哦,将小姐折磨成这个样子。
擦洗完身子,又给她换上干净的衣物,用被子紧紧裹着她,炉子里添了几块木板取暖。不再需要热水了,阿月也来了,三人守在冉子豫旁,各自偷偷叹气。
清晨,天还未亮,床上的人未睁眼,只哆哆嗦嗦着“冷。”
一旁的辛奴忙将外袄脱下来,盖在她身上。“阿月采薇!去少点热水,煮碗热粥!”
热粥来了,却一口也喝不下,床上的女孩哆嗦着,像只受惊的小兽。“冷!冷!”
只觉眼前一片黑暗,水!冰冷的水一点一点侵蚀着她。
“冷冷”
辛奴看得泪水涟涟,要是南宫夫人看见她唯一的遗女这般可怜,不知会有多么心痛。“再拿些木板来,炉火要旺!”
阿月擦擦泪,带上采薇一同取木板了。
迷迷糊糊过去了一天。第二日,冉子豫醒了,脸红得像挨了冉子仙几巴掌,睁着一双烧红了的眼,看见窗外有阳光,有气无力地说:“辛奴,豫儿想去外面晒晒太阳。”
辛奴一看便知道她烧糊涂了,以为她在说胡话,没有理她。
冉子豫便自己掀开被子,要下床去。
辛奴忙过来扶她,“小姐啊,你发着烧呐!消停些吧!”
“豫儿想去外面消停。”
辛奴没有办法,只好替她披好外衣,穿好鞋袜,扶她到正厅外的矮阶上坐着。采薇,阿月也陪在一旁。
沐浴在阳光里,染子豫笑了,纤弱美丽,眼中却是磨不去的坚强,恰似悬崖边的百合花。“你们知道吗?冬天的阳光比金子还贵。”
大门缓缓开了,白灼站在中间,隔着二十几米的距离,矮阶上坐着的孱弱却美丽的女孩一下子闯入他眼中。
他与开门的仆人说了什么,才径直走了过来。“小小姐有礼了,在下白灼,前几日见过的。”他越走越近。
“阿月。”冉子豫弱弱地唤了声阿月。
阿月会意,阻止白灼再上前。
白灼也不恼,轻轻一笑,温润如玉。不急不慢解释道:“白灼听闻了小小姐意外落水一事,特意来看看。”
采薇在她耳边悄悄惊叹,“小姐,是白神医耶!”
意外落水?冉子豫勾出半个笑,眼角都是不屑于嘲笑,“不必劳烦白神医了,二姐姐常年卧病比豫儿更需要您。阿月!送客。”
白灼有些惊异。这小丫头肯定是不屑于他将她落水一事归为意外,殊不知外头都是这样说的了,他也只能这样说,否则根本进不来这凌云阁。那张小脸都烧成什么样子了,却丝毫不松口。好掘的丫头!他是世人皆知的神医,多少人求着他瞧病,这个小丫头却丝毫不在意。
他仍不恼,微笑着,缓缓道:“医仙扁鹊曾为齐国国君蔡桓公瞧病”
“扁鹊多次告诉蔡桓公他有病,蔡桓公不信他。后来蔡桓公发病去请扁鹊,扁鹊逃了,蔡桓公不久就死掉了。”细轻的声音虽病弱但似山间清风。说了这么长的话,她喘了几口气,对着白灼,淡淡道:“白神医且放心,豫儿不是蔡桓公,你也不是医仙扁鹊。”
言下之意,她冉子豫不会死。
不就是感冒吗?她感冒从来都不看医生,照样活到了十八岁。他顶着神医名号,却没有善心,与司夫人、冉子仙同流合污。
白灼笑意不改,拱手一拜,“在下的确不是扁鹊,若小小姐需要,在下绝不会学扁鹊逃避。”
哦?冉子豫小小惊讶了一番。不作回答。
晚膳未用,她便早早上了床,再三叮嘱了她们要好好吃饭,才安心睡去。
夜深了,雪又下了起来。辛奴推开门,见冉子豫安睡着,心安了不少。关上门,遣阿月与采薇去休息。自己守在房外,时不时进去看看。
空气中突然弥漫了一股异香,辛奴警觉,大呼“不好!”便要推门,未至,身子瘫软,晕了过去。
檐下的男子雪肤青丝,眉极精致,其下深目邃瞳,带着致命危险,阴冷诡魅却勾魂夺魄,高挺鼻下的唇似精心雕琢,浑然天成平添不可亵的高贵。单手解下昆仑玉狐毛制的大裘,随意一仍,黑暗中有个影子立即敏捷地接住了大裘。
门未推,便开了。男子抬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