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张硕大的书桌，一男一女对坐。
“你输了。”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赌博。”
“不管，反正你输了。”
蒋天赐单手支头，笑得纯良：“刚回来就非要分胜负？”
“对。”李偲亦是单手支头，笑得无害，“谁让你怀疑我的人呢。”
“我不是怀疑，这是正常手续。”从椅子上站起的身影，在李偲看不到的角度，低垂下来的眼帘，遮住了如潮的情绪，“关于你之前的……死，到现在没查到什么有用线索。你的级别在那，任何接近的人，必须审查。这是规矩。”
“我的人，我自己会判断。”
视线下意识的跟着那人，在书柜前移动。
这次见面，不仅仅是重生以来的第一次见面。
往前算，重生前李偲便有将近四年没见过蒋天赐了。
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寒榵、祝子安、琳琅，三人通过考验。接下来，是用我们的资源，还是他们自己想办法提升实力，你回去给他们分析分析。”顶天立地的书架占了整三面墙，似是翻找了许久，蒋天赐才终于找出一叠牛皮纸的文件夹，放在书桌上，推到李偲面前，“先不说那些，关于轰国的事故，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李偲看着面前的文件夹，一动不动。
不知为什么，大脑深处似乎对里面的东西，很是抵触。
蒋天赐始终关注着她的表情，一闪而过的细微也不放过。
“怎么？怕看见自己的尸体？”
“可笑，我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
“你刚说什么？”
蒋天赐双手撑在桌面，上半身隔着书桌，压低靠了过来。
“我……说什么？”
李偲抬手捏紧额角，对自己瞬间的应激反应，也很诧异。
“我说，你怕，看见自己的尸体，你反驳我，说，不知道看过多少遍。”
蒋天赐一字一句的重复，语速极缓，视线却紧紧盯着李偲。
“我……这么说的？……为什么……”
“思思，你在哪看到的？”
这一刻李偲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刚刚突然记忆闪现？
她抬起头，和蒋天赐对视。
两人同时想到一个可能。
“天赐……我……”害怕。
一瞬间李偲瞳孔紧缩，眼前有画面不停闪过，意识突然开始混沌肆掠。
她像是回到了某个时刻，铺天盖地的恐慌笼罩下来，无处可逃。
想要钻回哪里，却不停失败。
想要挤走谁，抢占什么，却始终不得。
周围的一切看得见摸不着，不论做什么……喊什么……都没有用……
“爸爸！天赐！”
“天赐哥听不听得到！”
“这是哪！你们在哪！快来救思思！”
“爸爸是骗子！张小小是大骗子！”
“蒋天赐是乌龟王八蛋——！！”
突如其来的异变，让蒋天赐震惊不已。
书房的隔音效果很强，但也多少让外面的人听到了些许。
有人担心的敲了两声门。
“天赐？思思？”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蒋天赐来不及解释，书房里，李偲彻底暴走。
疯狂的破坏触手可及的一切物品。
牛皮文件夹里的资料和照片铺洒一地，血淋淋的尸体和现场，触目惊心。
“谁都别进来！”
隔着门，蒋天赐低吼一声。
“思思？”蒋天赐试着靠近李偲，“思思，是我，我是天赐。”
涣散的瞳孔茫然地扫视整个书房。
仿佛在李偲的眼里，是另一番模样。
她突然看向一面书墙，下定决心似的冲了过去。
极快的速度，全力以赴。
蒋天赐暗骂不好，来不及做其他反应，只得飞快跑到书墙前，任由李偲凶猛的撞了上来。
五脏六腑搅作一团，蒋天赐忍不住侧过脸一阵干呕。
双臂死死压制住不停扭动的人，“思思醒醒！思思！听不听得到我说话！思思，我在这里，天赐哥在这里，思思。”
“天赐……我害怕……”
应声坠落的泪水，如千斤铁锤砸在蒋天赐心头。
多少年了，他的思思训练再累，任务再难，受伤再疼，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小心试着放轻力道，像小时候哄小妹妹一般，温柔的圈住李偲，手掌从后颈轻抚到后背，一下，一下。
“思思不怕，不怕。天赐哥在这里，我在这里。”
“天赐……我害怕……”
“思思不怕。”
“我在哪……为什么出不去，我不想死……蒋天赐你骗我！说好的有了鬼侍，再也不会找不到我……你骗人……”
“……对不起，思思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去，我不该……我应该找到你的，我怎么可以找不到你，怎么可以……”
怀里的人像是陷在梦境里，蒋天赐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哄诱着李偲回应自己。
“思思？听到我说话吗？告诉我，你在哪。”
“呜……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天赐，爸爸……爸爸……你们在哪……”
李偲蜷缩成一团，双臂抱紧自己，没有任何有效回应，只一味喃喃自语。
“我在这里。在这里。”一时间蒋天赐别无他法，意识中下达了几个命令，两股凌冽的风从身体里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