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远亲堂叔公的表情不怎么好看。
说起来君海源算是君青阳的堂叔,本来就离得挺远的关系了。君家宗家和分家尊卑分明,君青阳念在君海源年长,叫上一句堂叔。
这边就倚老卖老真以为君家自己说了算。
这会子跟在君海源身旁的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就是分家的女儿,和君卿若同一辈的,君静雅和君静露。
很显然就是抱着要给国师临渊做妾的小美好心思而来的。
少女本就怀春,何况国师临渊是怎样天神一般的人啊,若是能进他的府里,做妾也是心甘情愿的。
却是被这突如其来挡在前头的煞神给吓了个面色煞白。
君海源还算能稳得住,看着眼前这一团黑焰,声音还保持着年长者的温和,“不知,为何连君家也包涵在内?郡主毕竟是君家的女儿了,不是么?还请通报一声,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影灵本来就是个很好诈的性格,所以,闻言他思索了一番,仔细回想了一下尊上的命令。
除了齐家和薛家是明令禁止一个都别放进来的之外。
对于君家分家,尊上的原话是,‘别让君家的人带着女人进来,省得惹若若不高兴,在门口全拦下来。’
影灵脑子里很快梳理出来了尊上这话的关键字,‘带着女人’似乎是关键字。
他心里已经有了定夺。
见这团黑焰凝成的人形动了动,君海源希冀地看着他。
就听见影灵公事公办地说道,“尊上有令,不许君家的人带着女人进来,省得惹了郡主不高兴,君家女人恕不接待!”
君海源面色一僵,在他身后站着的两位怀春的少女的脸色就霎时刷白。
影灵转头对着君海源,“你可以进去。”
然后再对着君静露和君静雅,“她们俩,不行。”
旁观的人们就觉出是个什么意思了。
暗笑道,“摄政王痛失爱女六年,这好不容易才得了邪医大人承欢膝下尽孝,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得到复用。君家分家的人,上赶子来巴结不算,人家的男人都已经被打好算盘了啊!”
君海源身形晃晃,一时间只觉得颜面扫地,竟是没法抬头。
差点没血气攻心,好歹是堪堪忍下来了。
转头对君静露和君静雅吩咐道,“我让侍卫送你们俩先回去。”
“爷爷,可是——”她们心有不甘,“您为什么要听那个过继来的女儿的话?”
“闭嘴!回去!”君海源压低声音呵斥了一句。她们只能悻悻离开。
如果此时君卿若看到外头影灵这刚正不阿,没有被诈到的场面,肯定会竖起大拇指夸他一句——优秀!
君海源忍住心头郁气,进了郡主府里,就看到一身笔挺清隽的君燚,器宇轩昂,面带微笑的在和宾客寒暄。
原本……这小子只是分家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子!得了君青阳的看重之后,明显水涨船高。
而且因为在分家的时候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的缘故,被君青阳接回府里养育之后,对分家一直不亲。
要换做以前,君海源连个正眼都不会给君燚。
但此刻,君海源只能收敛了心中情绪,脸上端出慈祥的笑容来,看向君燚。
君燚只和他眼神对了一下,就视若无睹别开了眼,继续和宾客寒暄,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君海源心里的一口郁气就更加翻滚了,径直就朝着前厅的方向过去。
君燚侧目睨着他的背影,低声就对一旁的燕回嘱咐道,“那老家伙是个来事的,仗着分家的身份倚老卖老是免不了的,咱们又都不太好做声,你去请国师府的侍卫过去,省得老家伙阴阳怪气的让叔父和卿卿受气。”
燕回也知道分家里有哪些幺蛾子,闻言马上就应了,“遵命,燚少爷放心。”
燕回立即就去寻了掠风,将事情始末说了说。
掠风原本正在躲懒吃着瓜果呢,闻言眉梢扬了一扬,反问一句,“我们尊上都不敢让王爷和郡主受气,那分家的堂叔公是个什么货色?等我去。”
语毕就往嘴里塞了块水果,竹签子叼在唇边,大马金刀朝着前厅去了。
果不其然,君海源不负所望的作妖了。
言辞倒也没有多尖锐,但就是一股子阴阳怪气儿含沙射影的,叫人听了心里就不自在。
前厅里本来就已经聚集了些宾客了,都是皇都的贵族官员什么的。
但此刻,却是格外安静。
君卿若似笑非笑地听完了君海源阴阳怪气的话语,这才得知了影灵奉临渊的命令在郡主府外做的是什么工作。
不由得有些满意,影灵真优秀啊。
她看了一眼君海源,“所以你的意思是影灵不够通情达理,没让那两位进来……”卿若停顿了片刻,转了个口,“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下,没让那两位进来,是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么?”
“话不能这么说,郡主,你既已为宗家的女儿,咱们也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哪能如此见外,都到门口了却不得入内,到底是……不近人情啊。”
君海源试图讲道理。
君卿若笑了笑,宾客们也跟着笑了笑,这老头儿是不是疯了?
他究竟是哪儿来的灵感,会觉得这位邪医大人是个近人情的人?
她脚踩薛家颜面,手撕齐家的脸面,叫板青霜殿。就只有她不想做的,没有她不敢做的。
这老头儿阴阳怪气还带着兴师问罪的态度,怕不是……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