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倒有几家上档次的饭店,爱吃爱喝又爱玩的高路大多去过,对运河饭店,他很熟悉,没费多长时间,他就来到了运河饭店的大门口。
朝饭店里望了一眼,人不算多,有几桌,一个个油光可鉴,看上去都是有身份的人。
点着烟,吸了两口,想想细川五郎大佐对自己还不错,虽然这次没能用张菊引出张一真,细川五郎大佐不但没有责怪自己,还再次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心里有些感动,精神头一下子上来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晃了晃脑袋,挺起胸脯,高路迈开大步,朝大厅走去。
一个服务生微笑着迎面走过来,一弯腰,“高队长好!”
高路讪笑着点了点头,凑过去,小声问:“那,那个粗,粗脖子,带,带着俩保镖,还,还有一个娘们的家伙,在,在哪间屋里?”
服务生朝里面指了指,“高队长找牛议员吧,他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在一零六房间。”
高路顺着手指的方向,朝里面一看,只见那俩保镖倒背着手,一边一个,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这小子吓得连忙缩回了脑袋,一阵接一阵地紧张,心儿不由狂跳起来,心想:还真不错,牛议员在一楼吃饭,我到窗外听听,探听些消息,看看他们是否和张一真有些联系。”
别看高路一只眼,可这小子的鬼心眼可不少,他知道来运河饭店化装侦察没有用,像他这样的条件,除了装个乞丐混混之类的,大人物他也扮不出来。
装扮的不像,倒不如不装,干脆就穿着一身伪军装,高路觉得,就这付德兴,更安全些。
高路想:如果牛议员发现了,自己就说随便吃个饭,也无大碍,如果化妆,却装得不像被大粗脖子认出来,到时候说不出个一二三,那牛议员非得抡起巴掌,只一下,那只瞎眼就得冒出金光来。
牛议员的巴掌高路算是领教够了,想想就有些心慌,他慢慢走到院里,见到人就挺起胸膛踱起方步,没人的时候这小子就紧跑两步,像个贼一样。
来到一零六房间的窗外,高路歪着脑慢慢地把头伸过窗台,他看到了满面红光的牛议员,这家伙拿着大酒杯,正仰起粗脖子往肚里灌白酒。
张菊坐在牛议员的一边,中间隔了一把椅子,高路看得出来,俩人并不是很亲热地样子。
牛议员显然喝得有些高了,咧着大嘴喘着粗气,两眼迷离,嘴角的一滴油珠慢慢地滚下来。
张菊不失时机地掏出手绢,举到牛议员的嘴边,把那滴油轻轻地擦了去,高路那只独眼放了光,眼盯着牛议员,看这小子有什么反应。
牛议员抓住了张菊的手,一脸的感激,点头笑了笑。
“牛大哥好酒量,我喝红酒也自叹不如啊!牛大哥,以后少吃些荤,看那油珠都从嘴巴里流了出来。你看我,信了佛,这桌上的肉菜我一筷子都没夹。”
牛议员松开了张菊的手,“信佛好,信佛好,信佛的大都心地善良,看破了红尘,六根清净,活得心净,有人怀疑你跟啥张一真有关系,我看纯粹放他妈的臭屁。”
牛议员本想在张菊面前展现出自己的斯文,可不知不觉嘴里的粗话冒了出来,心惯了,牛议员也没有办法,狐狸总归藏不住自己的尾巴。
张菊端起了酒杯,“牛大哥,嘴长在人家身上,只要是没有恶意,说说也无妨,毕竟张一真是我侄儿,这层关系好多人都知道,瞒也瞒不掉。”
说着话,张菊端起了杯子,她用拇指和中指捏着杯腰,另三根手指孔雀开屏样展开,白又长的细指,像极了戏曲里的兰花指。
酒在张菊的手里,喝出了美。
她喝的是红酒,泛红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晃动着,红光闪闪,映红了她的脸。
牛议员笑望着张菊,感到了张菊那成熟睿智的美,他从桌上抓起酒杯,举在手里,伸长胳膊和张菊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咧开大嘴,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牛议员边嚼边说:“我牛一员喝酒就跟别人不一样,不醉不归,就讲个义气,要不那么多人愿意跟着我混,特别是跟女人喝酒,人家喝水都能把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灌醉。
前几天,我去了趟北平,陪吉野将军喝酒,坐陪的有一个女人,真是不得了,不卑不亢,浑身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魅力,据说此人是报社的一位记者,人长的漂亮,就跟水仙花一样。奇怪的是,她眉宇间长了一颗小红痣,像个仙女一样,能歌善舞,还会说日本话,这样的女人还真不多见,一颦一笑透着温柔高贵,那眼神有穿透人心的力量,能闪光会放电,就连我这见多了漂亮女人的老手,都感到一种喘不过所来的压力,直感觉这红痣姑娘就是白天鹅,我倒成了丑小鸭了。”
说到这里,牛议员眯着眼哈哈哈地笑起来,似乎还沉浸在想象的幸福里。
看着牛议员放肆大笑的样子,张菊心里不是个滋味。
她知道那个红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以记者身份隐蔽在北平的窦妮窦淑洁,她为八路军游击队搜集了不少情报,正是靠着自己的小茶馆把情报安全地传递出去,鬼子汉奸在围剿八路军游击队的时候吃了不少亏,根据地不但没有缩小还在不断扩展,谁会想到,这胜利的背后有隐蔽战线窦妮的身影。
混迹在鬼子汉奸周围,谁又理解窦妮承担的风险和委屈,泪往心里流,难过向谁诉?只是理想信仰让她柔弱的身躯变得高大,伟岸,为了民族生存,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