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在大楼的花坛里,陈启星从花丛的空隙间观察外面的一举一动。
眼前的这个场面甚是壮观,就像是关掉声音的春运回乡,那些形形色色的鬼魂面无表情地向大楼里进发。
紧闭着的玻璃门没有阻碍住鬼魂的脚步,他们来到门前,身体纷纷变形,然后从门缝里钻了进去。陈启星心说怪不得鬼魂能被密封的容器困住,原来他们也没有来去自如的穿墙之能。
等到所有鬼魂进了大楼之后,从黑暗之中走来几个人。陈启星连忙矮下身,怕对方发现。因为这几人步伐从容,跟先前那些机械式的鬼魂完全不一样。果真,那几人到了玻璃门前停下脚步,开始小声交谈起来。
“哥,这大楼这么多层,咱们只引来这么点鬼魂,怕是杀不掉里面的那些杂碎。”有个瘦瘦的中年汉子说道。
“你这猪脑子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四叔不是说了吗,这些鬼魂是用来敲山震虎的,把里面的人逼出来就行了。”有个声音粗豪的大汉回答道。
到了现在,连陈启星都听出他们的口音了,原来操纵鬼魂强攻魔教巢穴的正是陕西慎家的几个人。
在抓获田婉婉的那天晚上,四叔慎世云就布置下作战计划。他让慎平波带着慎家庄几兄弟分头行动,每个人带上引魂香,捕捉鬼魂。
陕西慎家的法术非常奇特,他们可以把自身的魂力溶入到气味和声音之中,以此来驱使鬼魂。大概花了差不多两天的时间,五个人像是驱赶牛羊一般,各自带回十几二十来个游荡的野鬼。
当然他们是看不到鬼魂的真面目的,但是修炼了二十来年,他们五个人都能清楚得感知鬼魂的方位和数量。大伙按照约定,晚间带着鬼魂到这里集合,于是才有陈启星看到的百鬼夜行。
晚间的大楼里并不是没有人,至少底层里还有执勤的保安。只听楼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几声压抑的惨叫,看来那群鬼魂已经放倒了可怜的保安人员。他们估计连对手是谁都不清楚,就倒地不起了。
说实话,此刻陈启星心中对慎家这些人有些厌恶。你们自己与田家有仇,该动刀子的动刀子,拿这些无辜的鬼魂当枪使干什么?厌恶归厌恶陈启星还没疯,凭着他一人之力,现在跳出去找人家理论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慎家的几个人站在台阶上,侧耳倾听楼里的动静,没有人发出声响。
过了有十分钟,那个领头模样的人低声道:“听不到声了,点上香。”有人应声拿出一个手提袋,掏出一个小巧的香炉,再插上一根手指粗细的香。
“冥冥鬼道,上祝有仙,神魔降力,开我法眼...”那人双手合十,念了一段咒文,只见那束香自己就开始燃烧起来,向大楼内飘出一股肉眼可见的白烟。
陈启星嘴巴张得老大,我滴个老天,天地下确实能人多啊。这个陕西佬竟然不用火就可以烧东西,那要是朝着我念几句,我不就变成烤乳猪了吗?
其实他想多了,人家拿出来的香是特制的,慎平波只是用自身的魂力把香气引出来罢了。
白色的香气在夜晚中还挺显眼,陈启星隔着老远都能清晰看见。也不知道这香气意味着什么,反正慎家的几个人看着白烟入神。
又过了几分钟,陈启星蹲得脚脖子都酸了,也不敢挪到一下,生怕被人家发现。正当他咬着牙硬挺着的时候,忽然听到那群人里有人惊叫道:“香气断了,里面的鬼魂被人都杀了!”
陈启星也是一惊,他探着脑袋看向那束香。果真,刚才还飘飘荡荡的白烟,此刻已经没影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白烟就意味着鬼魂的生命,烟一断就证明那些鬼魂被消灭了吗?
“果然不出四叔所料,这大楼里面有古怪。我们能探查到田树言,对方是地头蛇没理由不防备咱们。只是不清楚他是用啥手段,在一瞬间杀了这么多鬼魂的。”慎平波摸了摸下巴说道。
那个精瘦的汉子慎平强骂了句脏话,然后说道:“哥,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砸开大门冲进去算了!”说着抬脚就往玻璃门上踹,被慎平波一把薅住衣领给拽了回来:“你个瓜娃干啥!人家手里有枪,你不要命了?”
“咱们花了两天抓来的鬼魂,眨眼就给人家灭了,我可咽不下这口气。你让我上去找田树言单挑,他要是个男人就站出来,看我不揍死他!”慎平强兀自不服,还在那大声嚷嚷。
“行了老四,你不要莽撞,听平波哥的。老大人没了,这里就听他做主。”慎平陆上前劝说,可是慎平强还是嘟嘟囔囔道:“难道非得要铭佑那孩子上阵吗?大哥生前对咱们不薄,你们忍心让大侄儿死了也不能安生吗?”
蹲在花丛里的陈启星心中一阵鄙夷:你还好意思说这话,合着刚才那么多鬼魂不是你们家亲戚,死了你们不心疼?
“你说的是什么屁话!”慎平波火了,“就你一人懂得报恩,我们四个大老远跑到江苏来,难道是旅游的吗?要想替老大一家报仇,就得听四叔安排。你要是再跟我废话,就滚回陕西照顾你弟弟去!”
“走!”慎平波教训完人,头也不回得转身而去。慎平陆低头拿起香炉,装回手提袋里,转身拉了一下气哼哼的慎平强,也快步跟上其他人。
陈启星瞅着他们走远了,蹑手蹑脚从花丛里爬出来。他抬头看了看楼顶,然后也跟着慎家的人走了。要知道他连吃了两天泡面,就是为了跟踪慎家人,救出田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