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他,其他孩子也都看见了这一幕,纷纷惊声尖叫起来。个别尚有些气力的,更是死命挣扎,想要逃跑。
见状,几名五仙教徒又同时吹起了唿哨。只见大蛇竟乖乖地游上池塘的对岸,没几下就消失在了灌木丛里。
玄桐安抚道:“这些大蛇叫夜游神,是仙教豢养的灵兽。绝对不吃小孩,我们已经让它走得远远的了,别怕。”
被他抱着的正是刚才那个紧挨着阿蜒的矮个男孩,一边抽噎一边发问:“你……你怎么知道它不吃小孩?”
“因为小孩都不会是坏人。与人对视的时候,夜游神可以读出人类的内心。然后吃掉坏人,留下好人。”
“真的?”孩子将信将疑:“可我们躲在佛像里的时候,那些蛇不但拼命撞门,还把佛像给……”
“那可是在救你们的命噻!”一位口音浓重的艳丽女子将男孩接了过去,做简单检查。
“你们那么多个娃娃,缩进那么狭窄的地方,还把门给堵得死死的。都不用呼吸的吗?要不是夜游神帮你们拧掉佛头,你们早就闷死在里面喽!”
说话间,二十多个孩子都被检查了一遍。尽管每个人都面黄肌瘦,所幸并无性命之忧。
唯独只有阿蜒高烧不退、依旧昏迷。女子循着血迹发现了他胳膊上的刀伤,气得破口大骂。
不过骂归骂,她倒一点都不含糊,很快就清理了伤口、重新包扎妥当。
其他教徒又取来了食物与净水。狼吞虎咽之后,孩子们的情绪稳定了一些。玄桐表示要将他们带回五仙教,并可能会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弄清他们的来历再做具体打算。
那个名叫小华的锦衣少年突然焦躁起来。
“我不想去五仙教,我要马上就走!”
他急切地拽着玄桐的衣角,另一手指向东面。
“我有急事一定要赶回柳泉城去……求求你们,帮我好不好?!”
玄桐与同伴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然后俯身与小华对视。
“你有什么事,慢慢说。”
小华的目光似有犹豫:“我打小被寄养在外地,前些日子听说亲人病重,时……时日无多,我偷偷溜出来,本打算尽快赶回家中,却没想到半途却被这群匪徒抓住。如今已经过了三日,如果我再不回去…不回去的话……”
他说得激动,甚至哽咽起来。
玄桐扶住他的肩膀,有些为难:“柳泉城远在大焱,即便日夜兼程也得接近两天,以你如今的状况,恐怕受不住。”
“不!我受得住!如果你们不帮我,我就自己走!无论需要多久,就算是爬,我也一定要爬回去!”小华连声叫喊起来,眼神中满是交错的绝望与希望。如此复杂、如此倔强,仿佛错过了这几天,就将会是一生一世无法弥补的遗憾。
玄桐显然动了恻隐之心,扭头看向自己的同伴。
“那余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我带这孩子去一趟柳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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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个孩子跟着五仙教众消失在草木掩映的山谷深处。
负伤昏迷的阿蜒是最早被抱走的,小华想要与他道别,才知道此刻人应该已经躺在五仙教的医庐里了。
退而求其次,少年从怀中摸出了一样物什,郑重交到了被玄桐抱过的小男孩手里。
“阿晴,你听好了。把这个交给阿蜒,以后有事你们就拿着它到柳泉城来找我,城里最大的宅邸,你还记得我叫什么?”
阿晴点了点头:“记得,李重华。”
“嘘,小声些。”李重华轻轻压了压他的脑袋:“虽然我师父说过五仙教秉性良善,可他们与我舅父执掌的云苍峰敌对,别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否则我怕会有麻烦。”
虽然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因果联系,但一听说可能涉及性命安危,阿晴还是好好地记在了心上。
阿晴很快也被带走了,玄桐则牵来了马匹。
那是一匹骁健的黑马,虽不可能有仙家法宝那样日行千里的脚程,但只要日夜兼程,应该也能很快就回到柳泉。
一切皆已准备就绪。临行之前,李重华最后一次回望这片曾经给予过他惊魂与希望的神秘山林。
黑夜依旧浓郁,重重叠叠的树叶交织起来,组成了一张繁复的大网。网住了一切邪恶、善意和混沌。
但是在东面的远方,天却隐隐约约地发亮了。
待到林、练二人离去,玄桐踱步到凤章君面前,神色似乎有所缓和。
“凤章君此次邀请我教出席云苍法会,若能最终化解南诏与中原修真界的怨怼,亦不失为天下幸事。”
凤章君摇头道:“我才应当感谢教主昔日救命之恩,若不是月下那一声哨响,我与阿蜒恐怕早已不知埋骨何方。也正因为那次机缘,才让我比云苍的任何人都坚信,五仙教德行无亏,与中原正道一般无二。”
“德行无亏,一般无二……”玄桐因为这样的褒扬而勾起了嘴角,却不是微笑而是叹息,“难得凤章君对我教青眼有加,只是云苍峰上,持有偏见之人恐怕也不在少数。否则阿蜒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迫袒衣检视。”
听他提起这些,凤章君面色微凛,却不做否认:“曾善之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无论幕后主使是何人,又有何居心,我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玄桐含笑点头:“也请你用心保护好阿蜒。他不仅仅是五仙教的护法,更是曾与你患难与共的兄弟,莫要让他失意。”
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