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柷很累很累,帝国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他身上。朱温霸权时,整个朝廷制度被打散的支离破碎,梁王就是天,梁王就是地。朱温的话就是圣旨,就是圣御。朱温手下那些将士们也都横行无忌,根本不受人约束。
扳倒朱温以后,李柷着手重新建立大唐这种帝国制度,数代帝王都被掣肘的问题在他身上不会再出现。没有宦官专政,没有藩王挟持。虽然朝廷掌握的地盘不大,但皇权已经集中到帝王身上了。
唐朝后期宦官一手遮天,甚至皇帝的废立都是宦官说了算。朱温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将大唐遗祸百年的宦官制度给彻底终结了。
臣子的奏疏堆成了山,小到一个部门小吏的任免,大到各部门各种制度的重新建立,这都需要李柷亲自批阅。
李柷也开始明白历史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帝王愿意做个不问政事的昏君了,光这些奏疏一天到晚就批阅不完,而一个勤勉的皇帝才是做明君必备条件。
李柷睡了,他在明安殿和衣而卧,连续批阅了两日两夜的奏疏,他实在是太累了。不过这种累是他喜欢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甚至是在梦中,李柷的嘴角都带着一丝微笑。
福全叹了口气,他虽然脑子不大灵光,可并不傻。看着皇帝如此劳累,不禁心疼起来。这时殿外一名宫女端着一碗燕窝粥走了进来。
阿虔,积善宫何太后的贴身宫女。
“太后得知陛下日夜操劳国事,特命奴婢端来一碗燕窝粥给陛下。”阿虔轻声细语,将燕窝粥双手递上。
福全回头看了看李柷:“陛下已经睡了,先放这儿吧。”
阿虔只好把粥准备放在桌子上,福全毛手毛脚的又去接。‘咣当’一声,燕窝粥掉在了地上。
阿虔吓得花容失色,这是何太后特意为皇帝准备的。自从擒住朱温以后,何太后是终于松了口气,她怎么都没想到李柷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将梁王拿下。欣喜之余,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越来越厉害。
李柷一惊而起:“几更天了?”
“奴婢该死!”阿虔吓得跪在地上,李柷看了眼眼前的情形,大概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没事,你先退下吧,福全,什么时辰了?”
福全慌忙抢着道:“是奴婢不小心打翻了燕窝粥,与阿虔姑娘没有关系。”
李柷大怒:“谁他娘的问你燕窝粥了,几更天了?”
旁边阿虔怯生生的道:“已近巳时。”
李柷大急:“快快快,备轿,今日是葛家军入京的日子,福全你个王八蛋为何不早点叫醒朕。”
福全立刻慌了:“奴婢看陛下睡的正香,没敢打扰,我这就去吩咐。”
阿虔躬身道:“太后得知今日是葛将军入宫的日子,特意命奴婢准备了一份耿饼以犒赏葛将军。”
原来这何太后极为精明,葛从周是濮州鄄城人,他老家有一种特产叫做耿饼,也就是一种小而厚的柿饼。何太后命人弄来,送给葛从周。
别看这只是一份小小的柿饼,这可是表明太后对葛从周的器重。何太后此举是想打亲情牌,以拉拢葛从周。
李柷粗枝大叶的怎会想到这些细心思,他点了点头:“那你跟朕一起去。”
阿虔福了福身,这时福全已经叫宫中备好御轿,由侍卫张茂带人浩浩荡荡的往宫门口走去。
皇宫正门,李柷到了的时候,葛从周等人也刚刚到宫门口。按规矩他们几人需要下马,众人将马匹交给手下,葛从周远远看到宫门口:“那,那是陛下!”
能让一个皇帝亲自到宫门迎接,这是何等殊荣。帝王身份高贵无比,绝不会屈尊迎接臣子之理,除非你做出了挽救江山社稷这种大功,而葛家军享此殊荣却当之无愧。
葛从周却感到受宠若惊,奔过去后带着众人慌忙下拜:“臣,葛从周!”、“潘大愣,”、“郭年达,”
“拜见陛下!”
李柷扶起葛从周:“葛将军快快请起,朕在这宫中早就盼着葛将军早日到来。葛将军为大唐江山立下如此大功,可称当代郭子仪。来人,备驾含元殿!”
旁边积善宫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到葛从周跟前,躬身道:“葛将军,这是太后特意为您准备的耿饼。太后知道这是葛将军家乡特产,特为奴婢给送来。”
葛从周一惊,他已离家多年,最想念的就是这个耿饼的味道。他慌忙掀开托盘上的黄绸,那柿饼一个个挂霜饱满,更是自己魂牵梦萦家乡的味道。
葛从周心中大动,声音都有些哽咽,慌忙躬身行礼:“臣,谢太后恩典!”
而旁边潘大愣直接愣住了,他不是垂涎太后御赐的耿饼,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阿虔这名侍女。
潘大愣是个粗人,从军后一直在沙场上搏命,对于女色他根本想都没想过。这种人总认为那些世间女子都是柔柔弱弱的,好男儿应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上阵杀敌才是本分,男女之事向来都是嗤之以鼻。
可见到阿虔以后,潘大愣锁着心就打开了。这种粗人会表达个屁的情感了,他喜欢人家就只会直勾勾的看着。
阿虔抬起头看到一个铁塔般的黑大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略带恼怒的红着脸低下头。潘大愣恍若不觉,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她。
旁边范公豹与葛从周对望一眼,二人笑了笑。范公豹拍了拍潘大愣:“走吧,陛下在含元殿召见咱们呢。”
潘大愣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俺,走,咱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