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你、你先扶我上车。”
老张没有迟疑,伸手去拉车门。
姜珂不等坐进车里,夏沅的电话,打到她的手机上。
知道夏沅打电话给自己,是为第一时间向自己提供法院那边的消息。
她不敢耽搁,手捂着小腹,忍着额上透着密密涔涔细汗的疼,接了电话。
电话接通,里面是夏沅闷重而凝郁的嗓音。
“……珂总,法院判决结果下来了。”
听夏沅的话,姜珂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感觉。
她捏住根本就攥不住的手,心脏悬到了嗓子眼。
“……情况如何?什……什么判决结果?”
夏沅不确定姜珂能否接受,只道。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自己当面对姜珂说,倘若她真的不堪重负,发生什么事儿,自己还有应对的策略。
但是自己不在她身边,她知道审判结果,一定会受不住崩溃的。
姜珂执拗,不肯告诉夏沅自己在哪里。
“你就告诉我判决结果是什么?”
腹腔里的疼,还有夏沅凝重的嗓音,无一不在刺激她的脑神经,强迫她忍着疼,也要接受自己有极大可能无法接受的一切。
夏沅蹙眉。
“我还是去见你一面吧!”
“你就告诉我判决结果是什么?”
姜珂淬然拔高声音,情绪有些绷不住。
伴随而至,一股湿热的液体,由子宫,顺着甬道,往下涌去。
姜珂整个人的情绪,受困于自己父亲判决一事儿,根本没有理会身体上的变化。
夏沅见自己说不动姜珂,耷拉着头,情绪低落。
当她又一次欲言又止,姜珂冲她大喊:“告诉我!”
夏沅自知瞒不住,不管自己现在告诉她与否,她早晚都会知道。
索性,深呼吸一口气后,没有再隐瞒姜珂。
“判决结果是,伯母涉嫌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至于伯父……涉嫌受贿罪,滥用职权罪,故意杀人罪等七项罪名,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
死刑两个字,如泰山压顶,一下崩垮了姜珂全部的希望。
几乎是一瞬间,她所有希冀的幻影都破灭了。
宛若一计闪电,轰然在脑海中劈开。
姜珂身型晃荡了两下,下一秒,没有抓住任何东西的她,眼前突然一黑。
身体倒下那一刻,耳边,是司机老张惊悚惶恐的声音。
“……血、是血……”
——姜小姐嫁到分割线——
消毒水味弥漫的空间里,头上,是几束色散的发白灯光,刺的人眼皮发紧、胀涩。
姜珂躺在病床上,意识浑浑噩噩,她竭力想要睁开眼去看,却没有任何睁开眼的力气,唯有耳边,是让她熟悉,却又莫名不真实的声音。
“陆州长,胎儿没有保住,我们已经尽力了。”
病房里,有短促的沉默。
而后,是男人寡淡稳重的磁实嗓音。
“你先出去吧!”
医生离开后,陆靳城迈步走上前,立在床边。
颀长笔挺的身姿,投下一抹剪影,打在姜珂不着一丝血色的小脸上,他心疼又无奈。
手指抚过女孩清瘦了不少的面颊,指尖落在原本嫣然、此刻却失了色泽的唇上,浓浓叹息溢出。
不可否认,这一刻的陆靳城,有痛心、有无奈、还有愧疚。
他很抱歉,没能更早回来海州,及时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床铺里的姜珂,不住蹙眉,似乎,即便是在梦里,也睡得格外不安稳。
男人修长的指,又抚过姜珂如画颜兮的眉目,一点儿、一点儿抚平皱起的新月弯眉。
抚了好久也没有舒展开姜珂颦蹙的黛眉,陆靳城剑眉皱起,自责低喃。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
姜珂再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时分。
不知道是不是季节渲染的关系,窗外,是一副残败、萧条凄凉的景色。
光秃秃的树干上,还有几片顽强、于朔风中摆动的叶子,随着一阵寒冷袭过,稀稀拉拉抖落而下,在半空中,旋转、飞扬……最后,零落于尘土之中……
被告知腹中的胎儿没了,姜珂没有哭,也没有近乎崩溃的笑。
而是目光空洞如死水,一瞬不瞬地凝着窗外的一切。
自己母亲无期徒刑,自己父亲死刑,就包括,没有犯任何大错的哥哥,也被烧伤。
所有基于她有意义,有感情的一切,都成了阳光下,随时都会化掉的泡影。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活在这个冷冰冰世界上的意义。
有一种痛,哀莫大于心死。
安静,比任何尖锐言语,哭天喊地的大闹,都来得绝望、冰冷……
姜珂没有想死的念头,只感觉自己置身于北极,周遭,都是席卷她的严寒,凉透骨髓、麻痹心扉……
正失神,病房的门,被推开。
伴随诡异的门轴转动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发出“吱呀”的声响,姜珂机械性扭头,看过去。
瞧见来人,她无神如枯井般的眸,起了一层涟漪。
眸光波动,她攥紧身上的被子,讶异对视向自己缓步走过来的人……
——姜小姐嫁到分割线——
陆靳城处理好省厅那边的工作,没有急着去找袁书記,也没有急着去找纪委那边的人,更没有去调查沈岐岸和姜律的事情,而是得空,兀自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