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来之后,整个人便有了一股子祥林嫂那种“我去拜过菩萨了”之后的精气神,整个人当真是腰不酸了背不疼了爬五楼也不费力了再提起晴雯也不会再流泪了。
那时候,嬷嬷们便算是知道,大约,宝玉是去偷偷祭过了晴雯。
只是祭完了之后又是满府开花,再想起来那天那小丫鬟明显是胡诌出来的芙蓉花神,还有那神乎其神的衔玉而生,再有这些时候传得甚嚣尘上,到了皇后娘娘明明看史老太君如此不顺眼,却在去了牟尼院一趟之后二话不说直接传召……桩桩件件,总让在宫里住着久了,怎么也有点人老成精意思的嬷嬷们,闻出了点别样的味道。
前头也说过,能出宫做人礼仪教师的女官那都是五十岁上下,便宝玉的这几个嬷嬷是皇后提前放出宫的,那也年轻不到哪里去,而在宫里呆久了如她们,自然也是见过当年皇家那个一出生之后同样是满东宫的水芙蓉都开了的小世子。
这总让她们觉得……事情怎么就那么像呢?
当然了,她们已然算是颇为聪明也颇有见识的一批人,当年也是亲见了皇帝陛下与义忠亲王你来我往斗得你死我活这才能产生如此的联想,但是对于那些个没见过的人……
卧槽卧槽卧槽!
这么神奇的吗?!
还是那句话,荣国府本就是一个四处漏风的地方,什么鸡零狗碎的事在外面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而宝姑娘最近又是个名声在外,要是这时代有微博那绝对前十条有一半都是和她相关的新晋网红,各路人马基于对未来皇后娘娘的揣测,再加上荣国府那筛子一样的架构,已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往荣国府里渗透了一些人,而宝玉那天逼着小丫鬟改口说自己女婢在死前一直在念自己名字的事情,在京中同样已经成为了茶余饭后的笑话。
没笑两天呢,花开了。
确实,衔玉而生这种事情京里人绝大多数是不信的——谁知道是不是王夫人生了孩子之后把孩子的嘴巴掰开强行往里面赛了一块玉再把玉给掏出来呢,那天晚上的凤凰其实也有一部分顽固是不肯信的——毕竟他们也不算是亲眼见到啊,并且现在人民群众都还在怀疑是皇后要保住太子,强行给太子塞一个皇后命的女人呢,但是,花开得到处都是,并且你们渗透进去的婆子啊丫鬟啊家丁啊,总是能看到的吧。
到这时候,便是个别还是不肯死心的人家,在这等强大的天意之下,都认了怂。
除了城外希园边上,才盖起来的一座小院子——
晴雯听到了自己原来是个芙蓉花神的时候,一口香茶险些直接喷到了辛阮脸上。
——不是晴雯在危急关头憋住了,而是辛阮见势不对,眼疾手快地闪了半个身位。
“不是……”晴雯抖着手把茶杯这个危险品放下,问,“夫人,这……好吧,宝玉能这么想我不奇怪,可……可怎么做到的呢?”
辛阮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着茶沫:“荣宁二府的水,全引自沁芳泉。”
“啊……对啊,所以呢?”
“宝钗派人去了源头,引了一股子温泉进去。”辛阮笑道,“花感觉到了气候之变,还以为夏天来了,这可不就开了么。”说着又笑,“这都是我玩儿剩下的东西了,不过京里的人忘性大,还以为这是什么新招呢。”
晴雯倒是不关心什么新招旧招的,只皱起眉头:“我死遁不就完了么,何必又如此靡费,非得弄个芙蓉花神?”
“你现在都不是晴雯了,户籍都给你另立了,身契也不再作数,更不再是她宝玉的丫鬟,宽心,咱们这还真不是为了你。”辛阮笑着,“我们呀,是为了钓更大的鱼呢。”
“钓鱼?”
辛阮道:“对~~~你想啊,宝玉身边一个丫鬟都是芙蓉花神呢,那宝玉自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