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残阳照耀在河面上,看上去宽广的黄河里流淌的是血,谁的血,当然是失败者的血,是满洲人的,是忠诚于大清的蒙古人的,布木布泰怔怔的看着黄河,任凭身体在战马的颠簸中摇摇晃晃,像极了一口破麻袋。
为什么已经五十岁的我,一个科尔沁的女人要为大清为满洲而拼命,去受苦,我不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呀,我只是一个女人啊.......。
怀中的康熙伸出手,拂去了布木布泰的泪水,布木布泰忽然醒悟,是啊,这是我的孙儿,而失去的是我的丈夫、我的儿子和无数的勇士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基业,自己已经无力回天,难道不应该保护英雄们的后裔吗?
“祖母累了,休息一下吧,孙儿给祖母捶腿。”康熙低声说道。
布木布泰想到一行人已经行军了一个昼夜,立刻下令休整,小皇帝贴心的为她揉腿,却是自己也受不住疲惫,趴在布木布泰的腿上睡着了。
“尕布啦,我们还有多少兵马,多少牧民?”布木布泰问道。
尕布啦心中有数,说道:“还护卫在主子们身边的还有七十多骑,另外就是四百多老弱,几千只牛马了。”
这比布木布泰想象的要少,蒙古人不是蠢货,科尔沁人也不是,不愿意追随失败者的人已经趁夜离开了。
不光是这些身边人,昨晚她根本没有命人救援两大行营,而是派人统治土默特两翼骑向西迁移,去西套,但那些都统却说自己要去归化城护驾,有些甚至杀了自己派去的使者,要知道,都统都是满洲人,难道他们也背叛了吗?
几番纠缠,只有不到五十个佐领跟在了身后,但现在还有多少,布木布泰不敢去想,甚至不愿意派人去查。
太阳终于落下的地平线,泛青的草甸子上似乎总是有黑影闪过,但多是背影,是身边人在逃走吗?黄河水还能反射出一点月光,波光粼粼的河水由西向东,犹如一条玉带,这条河从南流来,也会向南流去,巨大的几字形只有在天空才能看到,可是它不属于大清了,甚至不再属于蒙古人,未来它们会属于汉人吧,这可是草原民族与汉人争夺了两千多年的地方啊,再次要丢失了。
寒风打着唿哨,远处似乎有骑兵在机动,营地被迫熄灭了所有篝火,败兵想起了草原上蒙古人口口相传的传说,想起了那些夜幕下收割人性命的亡灵,但似乎他们还不如汉人的骑兵更可怕,人们胆战心惊起来,贵人们手持佛珠祷告,贱民则是跪地祈祷,人们嘴里不再是满洲皇帝,而是满天神佛了。
“现在他们求神佛保佑,未来也会祈求汉人饶恕,但再也不会说出忠心皇帝的话了。”布木布泰如此想。
她揉搓了一下脸颊,把袍角盖住了康熙的小腿,抱着孙儿退下了,到了半夜,就听到斥候大喊有敌人靠近,众人这才惊醒,却是发现,山坡之下只有寥寥十余骑,布木布泰知道时不时纠缠的时候,如果敌人大队来了,一切就全完了,她低声说道:“尕布啦,不要暴露身份,蒙混过去,记住我们只是西迁的科尔沁右翼中旗.......。”
“山坡上的人听着,卑劣的满洲鞑子,制造灾难挑起战争的满清皇帝已经死了,现在草原重归了安宁,新朝天子接纳了蒙古人的忠诚,赐予我们怜悯和土地,是到了向新朝天子献上忠诚的时候,去吧,去归化城,去朝见伟大的天子,伟大的天可汗!”
“请问您是什么人?”尕布啦用蒙古语问道。
那人说道:“阿弥陀佛,本座是归化城银佛寺的乌仁吉。”
“原来是乌仁吉上师,草原上知名的游医,掌握了神通法术的存在,很早就听过您的大名了,小的想知道,我们回到归化城,天朝新君会如何处置我们?”尕布啦依旧拖延着时间,这个时候,一个士兵走到他面前,低声说道:“都统大人,小的和几个弟兄在周边巡查过了,没有大队人马的迹象,他们似乎是来劝降的。”
“那就捉住他们,不能再让这群喇嘛蛊惑人心了,大清丢掉了太多的部众,不能再有折损了。”布木布泰在一旁提醒道。
乌仁吉已经开始劝降:“不用担心,天朝新君非常仁慈,会饶恕你们的罪过,承认你们对自己部落的管辖,还会为你们分配牧场........。”
“那太好了,我们这就投降。”尕布啦说道,他佯装发怒:“你们这群蠢货,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帮上师和天使牵马,快些,准备茶汤,宽待上师。”
说着,尕布啦带着七八人出了营地,来到乌仁吉面前,先是恭顺牵马,悄悄把缰绳拴在一起,继而发难,把马上的骑兵拉下马来,当场斩杀,之后控制了三个喇嘛,而营中也有骑兵飞驰而过,那些扈从喇嘛的骑兵见状要逃跑,却是缰绳栓住了,斩断缰绳之后,满洲骑兵杀到,把他们从马上射落,一共两三个呼吸的功夫,没有一个人逃走。
尕布啦押解喇嘛到君前,一脚踹在其腿弯,让喇嘛们跪在布木布泰面前,尕布啦的刀顶在乌仁吉的后心,说道:“我家主子问什么,你便老实说,有一句不尽不实的,便取了你的心脏出来,反正有三个人,其余两个人会为你补充的。”
乌仁吉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方才的血腥已经吓破了他的胆,布木布泰问道:“昨日夜间,行营遭袭,是东番贼兵做的吗?”
“不是,是察哈尔王和多罗郡王的手笔,天朝新君还未赶到,但今天中午,他的两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