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勋坐在那里,倒是有些吃惊,这只是他从乞列迷人手里收来的众多老参中的一株,看着稍大,才包了送给沈达春的,却不知能得如此赞许。
见李明勋不解,一旁的许长兴道:“李先生,过百年的老参在南京就能卖出千两高价,这五六百年的参,那可是无价之宝呀,尤其是这辽东老参,更着实难寻呀。”
“我只是听说朝鲜产的人参才是最好的。”李明勋随口说道。
沈达春从内间走出来,已经寻了几个锦盒和丝绸布匹,小心的把那人参包裹存放,才说:“李先生这话说的就差了,万历年以前,辽东人参畅销大江南北,那时许多高丽参还作伪辽东参呢,只是万历末年,老奴造反辽东,参茸路子也就断了,朝鲜人参才盖过了辽东参,说起来,当初东虏与朝鲜龌龊,还不是为了这人参?”
许长兴道:“沈公子这话说的是,这般品相的辽东参莫要说在江南,便是在京城也不多见,李先生身为域外海商,是如何得到的?”
“哈哈,自然是从辽东收来的!”李明勋笑着说道。
沈达春与许长兴相视一眼,许长兴问:“哎呀,李先生玩笑了,东虏怎会让你去辽东收人参呀,玩笑了,玩笑了。”
“嗨,东虏是不准,他东虏算什么东西,说话也算?他敢阻挠我,杀了便是!”李明勋话说的毫不客气。
许长兴满脸诧异,这个时候倒是信了几分了,便问:“真是在辽东收的?”
李明勋道:“我那涌金号上尚有十余筐参茸,貂皮裘绒满仓,这些东西可不是能在其他地方得来的。”
李明勋一勾手,护卫又递上一个藤箱,放在了许长兴面前,说道:“这是送许掌柜的黑貂皮,三张皮子,许掌柜也能做件披风了。”
许长兴接过那箱子,打开看到了一张水滑貂皮,竟然没有一点杂色,着实名贵的紧,许长兴看了几眼,说:“我倒真的信了,李先生,这般好皮子,怕是东虏王公贵族才能享受,那些鞑子也愿意卖你?”
“他们倒是不卖,饶不住我有其他手段。”李明勋笑着说。
见二人皆是疑惑,李明勋道:“他不卖,抢就是了,把运贡貂儿的东虏杀干净,什么好皮子得不到。”
虽然这话说的狂妄,但许长兴不敢不信,如此好的貂皮,也只能是贡貂才有的品质了。
“哎呀,李先生是真豪杰,沈某佩服,敢杀东虏的都是好汉!”沈达春热血上涌,抱拳说道。
“是啊,是啊,不知李先生是否有时间,随我等一道前往江南,我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呀。”许长兴道。
李明勋一时有些疑虑,这次打了海盗,好不容易和这二人有了来往,趁热打铁确实是好,只是自己离开台湾已有半年,岛上的情况着实令人担忧,而且虎鲨号这艘盖伦战舰和上面的西班牙人过于显眼,而船上还有数百乞列迷雇佣兵,更是不好安排,如此论起来,还是尽快返回台湾的好。
“二位好意,李某心领了,只是李某离家久了,思乡心切,便不能同往江南了,待过些时日,最迟翻了年,李某会前往江南做些买卖,售卖一些船上的毛皮、参茸,少不得要叨扰二位呀。”李明勋照实说道。
沈达春却道:“李先生这话说的,莫说有我二人,便是没有,凭借先生船上货物的品质,也是要赚个盆满钵满的。”
“是啊,先生若去江南,直接去南京的徽州商馆找我便是,这玉佩便作为信物。”许长兴把一枚青色玉佩放在了李明勋的面前。
沈达春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刺说道:“这是我沈家的名刺,此次蒙先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江南若有麻烦,把这名刺递上,官面上的人当不会为难先生。”
李明勋接过那名刺,长七寸、宽三寸,帖子上写满帖面的却是沈犹龙的大名,用的是大红色,李明勋知道,也只有沈犹龙这类高官才有如此殊荣。
“如此多谢了,二位若是回江南,我商社便护送一程吧,以免海贼再来骚扰。”接了帖子的李明勋甚为高兴,当下便说道。
如此说定,三人便一道南下,一路之上,三人饮酒畅谈,倒是极为欢乐,李明勋对于大明江浙一带的形势也有了不少了解,偶尔谈及海盗顾三麻子,也清楚了其与沙船帮的恩怨。
原来自从郑芝龙受抚,东南一带的海盗多半是被消灭、招安,顾三麻子属于新兴的海盗群体,平日盘踞在舟山一带,屡屡在长江口劫夺商船,沙船帮作为沈家的产业,与江浙士绅多有牵连,顾三麻子多有顾忌,轻易不敢劫夺,但江浙海商却难以容忍顾三麻子的存在,撺掇操江总督进剿,沙船帮也是出人出力,却因此结下仇怨,这才报复沙船帮,在远海劫夺。
一路上,沈达春也曾向李明勋索要那被俘的六百余海盗,意图带回江南交给官府,但李明勋拒绝了,他在台湾的最缺少的便是人,如何能把到手的海盗送给沈达春呢?
到了长江口,遇到了官府巡船,李明勋便与沈达春二人分开,直奔台湾而去。
三日后,台湾布袋港。
站在船头的李明勋已经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