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抓紧了!”
帝京街道人来往频繁,此时却有一团人聚在一座茶楼下,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二楼厢房窗口十几个人争先抓着一根手腕粗的竹竿,试图钓到一条大鱼。
钓的是什么鱼?
李布依一行四人顺着人群出了品茗,抬首一看——嚯,原来是大鱼长脚上绳儿了!
今儿的日光亮得晃眼,众人抬手挡了挡过烈的光晕,就瞧见有人杵在品茗后院伸出去的晾衣绳上,一身柔软的玄衣用金线细绣着上古神兽貔貅,他的衣袂迎风舒展,一卷一卷飘舞飞扬。
“咱这晾衣绳牢靠不!”
“公子!快抓住杆子!”
“不要。”
绳子上荡着的人没有一丝胆怯,相反还很是享受。
他踮着脚尖,一前一后,一前一后,一脸惬意地拥抱着帝京的春风,迎着炎炎夏阳。
他享受够了,却看着下方的人冷汗连连。
在那根晾衣绳下,品茗的老板娘不住尖声唤道:“公子别闹了!茗兆告诉您还不成吗!”
“成啊。”他眯着眼睛,淡定说出的话,令下方所有嗑着瓜子指指点点的嗑瓜群众闻之色变:“那你告诉我,你今天的肚兜是什么颜色,绣得可是百合?”
有风卷过落叶,四周一片寂静,随即有人带头一笑,下方的人群渐渐笑出生来,竟形成了一阵浪潮。
老板娘愣了愣,良久才反应过来,娇躯微微颤动,咬牙道:“公子方才,问得可不是这事儿。”
“哦!”那男子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睁开一双眼,转瞬间迸出一道绿光,仔细看,竟不是黑瞳。他皮肤极白,鼻梁高挺,一头发微微带卷,他望着下方的人群,唇角咧得很高:“哟,大楚有这么多人呀!”
下方摇着扇子的楚绍元在见着这个人时便微微挑了下眉,随即不着痕迹地抬高了扇子。他的眉头越蹙越紧,心下有了几分判断,这判断却并非基于神武,而是于六界:他面前荡着秋千的男子竟是狼崽?这神武大陆之上,居然有披着人皮的堕世魔魂?
若他此刻并非ròu_tǐ凡胎,玉昭神杵在手,他必上去捉他赴天庭问个清楚。要知人仙殊途,人魔亦是殊途,六界有六界的规矩,泾渭分明,如今魔魂无端现世必搅得人界天翻地覆,可是……
楚绍元轻轻笑了笑,摇了摇纸扇子,自己也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神魂,既然按正经规矩转世为人,还是得按人界的规矩办事。
他兀自想着,却未尝注意到身侧的李布依慌了阵脚,脸上的颜色平白降了几分。
她太震惊了。
她太熟悉这个身法,如何灵巧地施展轻功立于绳索之上不倒?如何令天地间的灵气都转变为真气为自己所用?这普天之下的功法唯有一种能做到,那便是凌空舞步。
而凌空舞步除了自己和左鹤师父之外,她只外传给一个人过。
李布依只觉得心中漏跳了一拍。
记忆里有一支燃着火焰的糖葫芦,还弥漫着焦糖味;有千百张雪片般的宣纸写满酸得掉牙的诗句,少年对她的海誓山盟;有一个白白净净头发微卷的少年带着炽热的笑撞进她的脑中,原本那张面孔已经因为她大条的神经变得模糊,现下却重新勾画出来,一笔一画那般清楚。
这个人是……
“是你。”
贾慕勋。
等她回神再看看那个男子一脸坏笑,在别人晾衣绳上荡秋千,刁难着名唤茗兆的老板娘,她只想——上去打人。
“嗯,你说,本公子说了什么?”良久未得茗兆回话,晾衣绳上的男子双手抱胸问道。
“你、你说……”茗兆的手紧紧攒起,身躯不住颤抖,以自个儿的身份之尊贵如何被这个混球吃得死死的,不过,为了宗门利益偏偏得罪不得。
“等得我花都谢了,不如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死了得了!啊~姑娘负我。”
“公、公子……”茗兆慌忙摆手,神情极为为难。
晾衣绳上的男子望着昔日里嚣张跋扈的女子,如今进退两难还在暗自得意,忽听下方一声高唤——
“喂喂喂,楼上的楼上的!”
众人惊然回首,却见一女子顶着张肥脸,头上叉着枚翡翠雕凤的玉簪子。瞧见她笑得一脸跋扈,眉眼飞扬。
那时候,李布依觉得楚绍元才是变脸百事通。
他究竟随身携带了多少张面皮,竟给自己这副肥婆样的丑脸,随即便听她说——
“俺说你们两小口子吵架能不吵到人家屋檐上吗!没看见老娘与俺家夫君正在恩爱吃饭吗!”
“哦?”某元不知道什么时候轻飘飘地挪到李布依身边,佯装拉扯阻止状,一边在其耳畔轻声调侃道:“恩爱吃饭?”
李布依不着痕迹地踩上他的脚,重重,一捻,却听某元不痛不痒地一声哼哧反而伸长了腿,道:“这玩意儿叫恩爱一踩是吗?劳驾夫人再来一脚。”
李布依闻之毫不客气地狠狠一跺。
楚绍元又笑曰:“夫人你着实没甚分量。”
言罢缓缓收回脚,不予踩之。
李布依哪里听不出来他在说反话,白眼一翻不予理会。他立在她身旁,慢慢控制着让真气流向脚面,舒缓微微僵直的脚面。
这若是让李布依知道定然会大吃一惊,自然有武功登峰造极之人能控制真气流到离身体最远的脚底,但没想到楚绍元这般年轻也能做到!
其实,李布依近日体重暴涨只是因为她向楚绍元要了两枚玄铁,玄铁凝练,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