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岚希他们出门已经很早,然而因着今日是太后大寿,清城近半的夫人小姐以及官老爷都会进宫为太后祝寿,原本应该冷冷清清的街道变得异常热闹,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岚岚你怕吗?”马车上,顾从北握着叶岚希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掌,痒痒的。
叶岚希摇摇头,复又点点头。
顾从北失笑,以为叶岚希是紧张的。却不想叶岚希恹恹的开口,“我不怕宫规森严,不怕人心险恶,但我怕我会忍不住心中的恨意。”
不说她自己活的这两世,只要一想到她娘亲被他们逼下断崖,而后隐姓埋名。然那位依旧紧追不舍,害的娘亲最后身死道消,徒留她一人孤苦伶仃,她心中的恨就忍不住溢出来。
顾从北闻此言,倏地握紧了叶岚希的手,开口郑重而又严肃,“岚岚,你一定要忍住,只有等到时机成熟,我们方能全身而退,否则莫说报仇,你我的身家性命怕是也要交代在这吃人的深宫。”
叶岚希知道她的话吓到了顾从北,因而反握住他的手安抚道,“你别担心,我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顾从北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叶岚希向来不是易冲动的人。
行至宫门口,一辆辆马车排队进宫,叶岚希他们马车前,是熟悉的叶府标志。
冤家路窄,大概说得就是这样的场景。
入了宫门,依照宫中规矩,叶岚希他们需得步行前往太后的慈宁宫。
叶可馨和叶岚希她们的马车一前一后入了宫门,因而下了马车,叶可馨抬头就看到了顾从北身边的叶岚希,只是叶岚希脸上毒疤早已祛除,今日又着了华丽的宫装,叶可馨一时没能认出来。
叶塬和林梦洁同样没有将叶岚希认出来,叶塬向着顾从北走来,林梦洁和叶可馨跟在身后。
“从北,希儿怎么没有跟着一起过来?”叶塬走到顾从北身边,淡淡瞥了一眼叶岚希便将目光移开了,理所当然的没有认出叶岚希来。
叶岚希站在顾从北身边,心中冷笑连连,恨意绵绵不绝。
她恨那位为了一己之私而迫害她娘亲,却更恨叶塬为了锦绣前程利用他自己的感情,利用她娘亲的感情。
顾从北感知叶岚希瞬息变化的情绪,轻轻执起她的手,将她拉至跟前,神色淡漠的说道,“从北知道岳父素来偏心,然而到了今时今日才知道岳父竟然偏心至此,亲生女儿站在跟前竟然不识,却反而来质问我为何没有带着她。”
顾从北求娶叶家毒女,曾是一件轰动清城的大事,如今进宫贺寿,顾从北却是没有带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已经让很多人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此时看到叶塬上前,很多人不由自主停下来想看一看事情的经过。
叶塬听到顾从北如此说,一张老脸涨的通红,但是碍于宫门口不是能够放肆的地方,也就忍住心中不快仔细瞧了瞧叶岚希,这一瞧,他还真瞧出了季云的影子。
叶塬有些慌神,曾经那个善解人意,温柔贤淑的发妻浮现在他脑海,一时竟有些怔忪。
林梦洁看着叶塬的模样,脸上青红交接,心中愤愤不平,当年明明是那个女人抢了她的塬哥,害她只能做他的填房。如今死了十多年,却还影响着她的塬哥。
“老爷,我们走吧。”林梦洁扯了扯叶塬的袖子,脸上是故作的悲戚和隐忍。
叶塬看到林梦洁的模样,回转心神想要离开,却不想叶可馨却在此时开了口,“顾公子莫非以为大家都不曾见过我大姐的面容,便可如此颠倒黑白?”
叶塬恨不得回身抽叶可馨一巴掌,难道她没有听到顾从北的话,难道她看不出自己和林梦洁的神情态度?
世家嫡女,哪一个不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如此出嫁之后方能在夫家站稳脚跟,原本看着冰雪聪明的叶可馨,他曾引以为傲的掌上明珠,怎么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就变得如此愚钝?
叶塬哪里知道叶可馨在无情债的遭遇,这件事情她连林梦洁都瞒着。
所以叶塬更不会知道,叶可馨现在恨毒了顾从北和叶岚希,只要看见他们其中一人的身影,叶可馨眼中便再也无法注意到其他人,其他事。
“爹爹老了,眼神难免不好,妹妹却不该如此眼拙啊?”叶岚希款款上前,与叶可馨四目相对,乌黑明亮的眼睛中充满挑衅,她想激怒叶可馨。
叶可馨倏地睁大眼睛,她确定那声音就是叶岚希的,只是那脸?
叶可馨定睛去看叶岚希那张清秀的,光洁如玉的脸庞,熟悉感扑面而来。
“我脸上的毒疤治好了,妹妹看着可还开心?”叶岚希看着叶可馨的变化,知道她应该认出了自己,于是笑吟吟的补了一句。
“走!”叶塬看到争锋相对的叶岚希和叶可馨,心中异常烦躁。
叶可馨从小就斗不过叶岚希。
那时候他和林梦洁都以为因为叶岚希善毒,叶可馨才会避其锋芒,却不想如今的叶岚希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叶可馨的气势打压下去。
叶可馨尚在消化叶岚希脸上毒疤治愈的事实,这边就被林梦洁拉着离开了。
叶岚希和顾从北相视一笑,叶岚希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郁结在心中的怨气,因为叶塬他们的这一插曲,烟消云散了。
不是不恨了,而是慢慢收敛起来,藏于心中化作最尖锐的利刃,随时准备使出那致命的一击。
叶可馨他们离开了,顾从北和叶岚希也并肩向前走去,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