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宫道上分布着零零散散的烛火,像是有星星一颗颗的从天空坠入人间,驱散着周围的黑暗。

在通往宫外的甬道上,李清晞和胤禛偶尔也会遇到其他出宫的皇子,刚开始的几天大家还会打声招呼说会儿话,到后来基本上就是点头示意了,一连十几天的筵宴似乎耗尽了所有人的精力。

眼看快到东华门了,李清晞快走几步来到胤禛身旁,开口对他道:“爷,明天我们是不是不用再进宫了?”她想再确认一次,这样的日子到今天就结束了。

胤禛道:“是,明天不用再进宫了。”明天是上元节,汗阿玛要在宫里赏宴观灯,除了太子依旧随侍在侧,住在宫外的皇子只有八弟有幸被汗阿玛点名,要他入宫进宴,随侍圣驾。胤禛的心情有些复杂。

“爷,既然明天不用再进宫了,今天晚上不如坐马车回府吧。”李清晞早就发现了,其他的皇子也有坐马车往返的,胤禛也不必非得骑马吧。

“不用了。”难道让他像五弟、七弟似的?这太堕自己的脸面了,虽然很累了,但胤禛还是想骑马。

李清晞自是知道胤禛是个勤勉的人,看在自己还有些佩服他的份儿上,她也不想再见他生病了。之前她已经说了让他坐马车,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这都最后一天了,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固执,李清晞不免有些生气,便直言道:“你就不怕再把自己给折腾病了?”

胤禛见李清晞有些生气的样子,不免有些意外。他似乎从没见过乌拉那拉氏生气的样子,或者更准确的说,他的女人都不敢在他面前不恭敬,更遑论生气。

不过,胤禛能感觉到乌拉那拉氏是关心自己,所以他倒没有因此不愉。

出了东华门,禛贝勒府的马车已经在候着了。李清晞走到马车旁,掀开了门帘子便转头看向了胤禛,似乎在说,你要是不上去,那我就一直这么掀着。

胤禛本来是打算骑马的,见李清晞还没有放弃让他坐马车的打算,心里面便有些生气,气她的不驯,于是便想转身上马离开。只是当他看见李清晞清澈的眼睛里明显表露出来的关心时,心里面的怒火便不由得消散了,紧跟着心头蓦地一颤。

他不太明白这种突如其来的颤动,不过到底是顺从了心底的那种感觉。

胤禛朝着马车走了过去,就着李清晞掀开的帘子上了马车。李清晞不自觉的笑了笑,也踩着脚凳上了马车,暖雪和暗云对视一眼,便自觉的坐在了车沿上,没再跟进去。

两个人都坐进来之后,马车里便显得不那么宽敞了。之前李清晞一个人坐的时候,虽然暖雪和暗云随侍在旁,但是两个人都是坐在了靠近车门的小凳子上,靠车厢里面的软榻上只有李清晞一个人坐,再摆上一个小炕桌也绰绰有余。

如今胤禛坐在了李清晞的旁边,李清晞便把炕桌摆在了两人的前面,虽然是矮了一些。接着她又把暗格里的热水和点心摆了上去,这些东西都是她早就吩咐人准备的,在她和胤禛快出宫的时候府里的人便提前送了过来,让她在回府的路上可以喝上热水,吃上点心。谁让她在宫里可以吃的东西不多呢。

胤禛倒是没想到李清晞准备的这么齐全。

“爷,我没有准备茶叶,只有热水,您要不要喝一杯暖暖身子?”说着,便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了胤禛面前。李清晞并不热衷于饮茶,因而特地给自己准备了热水。

李清晞见胤禛接了过去,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指着桌上的点心对胤禛道:“若是您饿了,可以先拿点心垫一垫。”

见胤禛没有要吃的意思,李清晞便自己用了起来。

胤禛已经想不起上次他和乌拉那拉氏同坐马车是什么情形了,或许只是一起端坐在塌上?不管是怎样的情形,也肯定不是现在这样在马车里又吃又喝。

他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瞟过去。乌拉那拉氏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能感觉得到她的心情是放松的,眉目里蕴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两个人靠得很近,他似乎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梅花香气,他不确定这股清冷的香气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还是从那盘梅花糕里飘过来的。

李清晞见胤禛朝那盘梅花糕看去,转过头看着胤禛道:“爷,您要是饿了就吃点儿吧。”

胤禛见李清晞转过头来,拿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他,好像有些无辜,又带着几分笑意。他却觉得,似乎世间所有的事情在这双眼睛下都无所遁形,他不自觉的顿了顿,心里有几分别扭,又有几分羞恼。

胤禛低声咳嗽了一声,道:“你吃吧,爷不饿。”

李清晞见他确实没有要吃的意思,便转过头去没有再说话了。

这一路上,胤禛还是不时的拿余光瞟过去,眼见着李清晞把两盘子的梅花糕都填进了肚子里。

明天便是元宵节了,从昨天晚上开始京城各处就张起了种类繁多的灯笼,百姓们也都出来观看参加各式各样的灯会,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马车穿行在热闹的街道上,胤禛和李清晞都没说话,有喧喧嚷嚷的声音传进马车里,让人在这方安静的小天地里感觉到了一种粗砺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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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了康熙四十年的春节,日子很快便进入了二月。

一入二月份,天气便逐渐回暖了。“惊蛰一犁土,春分地气通”。惊蛰过后,北方大地便进入了春耕。康熙皇帝看重农事,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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