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站在太后神身后双手合十默念了句“阿弥陀佛”走上前去,“太后身体不适还是坚持礼佛吗?”
太后手上动作不停,双目紧闭道:“我佛能消世间一切苦。”
清河亦随之跪在太后身侧,“佛确能消世间苦,却消不掉人心间的恶,即便虔诚如此,也还是消不掉身上的业障。”
木鱼的咚咚声蓦然停住,复又重新响起,太后的声音亦带有滞涩:“那又如何,郡主跪在此又是拜的什么呢?”
“我拜的是超度亡者。”
木鱼声再次停住,只是这次没有再响起,太后搁在手上的东西,站起身来,“亡者已逝,郡主还是看开些好。”
看开?自己怎么看开,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始作俑者竟还叫自己看开?清河一直压着的怒火终于压不住了,“腾”的站起身来,盯住太后沉声道:“是啊,可我还活着。”
许是清河太过骇人,太后一时坐不稳竟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半晌才平复气息,看向一旁站着的清河,面上竟是满不在乎的表情:“那又怎样?你能奈我何?你要对哀家动手吗?”
她怎么能?怎么能对自己五年前的一切毫不在意,摄政王府上下,漠北军平白死在战场上的将士,她怎么能全不在意?
“你承认了!你承认五年前摄政王府上下都是拜你所赐了?”
“是又如何?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乱臣贼子!清河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强压住心头涌起的杀意。太后似乎仍觉不够,继续道:“只恨还留下你这个祸害,不仅是你,还有靖王,现在都是多余,都不应该活着。哀家只恨你在宫中的时候没能尽早除了你。”上书房
里面和皇帝论事的大臣已经出来了,皇帝捏了捏眉心问道:“清河出宫了?”
季宁给皇帝换上杯热茶轻声道:“郡主,去了慈宁宫了。”
皇帝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以致失神打翻了桌上的杯盏,冒着热气的茶水在桌上洇开,季宁赶紧拿起桌上的奏折,攥起袖子去擦。
皇帝拦住他,“别收拾了,叫李忠进来。”
季宁脸上闪过一丝嫉恨,躬身“是。”
李公公在外面已经听见皇帝传唤,整整衣领准备进去,正对上出来的季宁,眼中略带挑衅面上却笑得恭敬:“季宁公公好。”
季宁却不回应,只点点头,看着李忠的背影,轻啐一口:“什么东西?喂不熟的白眼狼。”清河怒极反倒冷静下来,自己今天并不是与她翻从前的旧账,太后在后宫沉浮多年,先帝时无论得宠与否都能做到左右逢源,早就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此番的话倒更叫清河警惕,反倒是沉下心来。她在激怒自己,今日一旦太后身死,自己、江起云、靖王府上下都难逃一死。
清河虽气,却暗暗告诫自己不要理会她的话,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太后,太后不接,清河笑道:“你不看,那我给你念吧!先捡要紧的念?你说呢?”说着展开,清声念道:“泰安元年九月,御花园采莲池边,受西宫太后旨意,使清河郡主失足落水;同年十一月,受西宫太后旨意,在缅忠殿银丝炭中掺入多寐,燃之致人痴傻;泰安二年二月,受西宫太后旨意,在缅忠殿纵火;同年五月,受西宫太后旨意,在缅忠殿饮食中放入天南星;同年七月,受西宫太后旨意,夜入缅忠殿;同年九月,受西宫太后旨意,带身中艳毒男子入缅忠殿,”清河顿了顿,“你还真是狠毒啊!同年…”
“住口,不要再念了!”太后坐在椅子上已经有些发抖。
“还有一句要念给你听——以玄甲军之名立誓,此书绝无半句虚言。”清河收起那纸,贴近太后的青涩的脸孔,“为了我的命,你还真是费劲心思,可是老天偏偏让我活着!”
“呵,你待如何?报复回来吗?”太后闭紧双眼,伸长脖颈。
清河看着面前这幅保养得宜的面容只觉一阵恶心,“我若杀了你,才和你的心意。我、靖王、靖王府上下的命都比你重要的多。我要你恨,却又无可奈何,要你剩下不多的日子夜夜惊梦,要你永不能称心如意。”
太后猛地睁开眼,“你什么意思?”
清河直起身,走到佛龛前,伸出手去摩挲一旁的宝塔香烛,最后落在那尊滑如凝脂的白玉观音上,“我若不得安生,全天下的人都会看到这张纸。摄政王尸骨未寒,太后便谋害摄政王遗孤,百姓会怎么想?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
太后已明白过来,一脸轻蔑的笑道:“你是来做交易的?哈哈哈哈,你怕了,你枉为人子,杀父之仇竟这样轻易放纵,哈哈哈!”
“你的日子不多了,可我的日子还长,我明白活着的人才是最要紧的。至于你,层层地狱轮回自有你受的。”
“你别走,你不能走…”太后已有些癫狂,可清河哪里会理会她呢,将她的声音抛在身后便出了佛堂,看见等在门口的南休,清河轻握南休的手,“好好照顾太后。她还得福寿万年呢!”南休只觉清河的手冰凉,冻的她忍不住哆嗦。清河走出慈宁宫,就看见十步之外的李忠,李忠看见清河过来躬身道:“郡主,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是啊,还有皇帝!五年前还有他的手笔,还不晓得他知不知道五年前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