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苑,下毒,黑衣人劫杀,这其中隐隐约约似一团迷雾将清河笼罩其中,迷雾中那五年多来一直不见的黑手已经显露雏形,从前许多没有头绪的事情似乎也有了线索,只是线索太多且杂乱无章倒向一张大网又将清河包裹其中,喘不过气来。
清河本就不愿去赏花会,加之现在南疆驻军于大秦边境她也实在无心同那些世家小姐周旋,又赶上江起云这两日旬休,两人便只躲在府内,清河对外只称遇上山匪受了惊吓,概不见客。
江起云还笑清河多余加一句概不见客,这镇西侯府向来少有客人,可事实证明清河是对的。
清河郡主受了惊吓的消息一传出去,京中许多命妇当家主母都带着拜帖上门探病,又听说郡主不见客都败兴而归。清河将赏花宴上的事讲给江起云听,江起云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若是这样旬休之后我便也告假罢。他们见不到你赔罪,少不得要来走我的门路。”
说这话的时候,清河二人正坐在院内下棋,江起云是排兵布阵的高手,既有先手长驱直入,又有后手断其后路,清河虽然自小学习却也不是对手,眼见着自己的白棋气数已尽不由得长舒一口气道:“父王从前看我下棋的时候说我若上战场,定是个所向披靡的先锋,也是个一败涂地的元帅。我不服问父王,那元帅下棋是个什么路数,父王说元帅下棋靠的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磨出来的,没有路数,你见了就知道。现在见到了,原是你这样。”
“你别是输了就说这些话来哄我。”
清风吹起江起云并未束紧的发,又缓缓的落在他的衣裳和桌子上,清河的发也垂在桌上,与他的叠在一起,清河看着他的眉眼又看着桌上交织在一起的发……
这,算不算,结发?自从自己昏迷醒来总觉得江起云有些不同,清河却说不上哪里不同,她总觉得只要不是和自己针锋相对就很好,能和他这样一起下棋聊天是自己从前想都不会去想的事情。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恩爱,两不疑。清河希望她和江起云也能如此,又随即想到这是一首即将离别的诗,心想晦气,摇摇头将这些念头都抛出脑外。
江起云见清河半晌不说话,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起身问道:“怎么了?外头风凉,进屋罢。”
清河摇摇头,抬头间就见玉画拿着个大红的烫金名帖快步走进院子,行了礼递给清河。
“不是说了不见客吗?这是谁的名帖?”
玉画一脸委屈:“回郡主,那位小姐一直站在门口,我说了郡主不见客,可她说只要见了名帖郡主一定会见她的,奴婢没办法才拿了名帖进来的。”
清河看了看江起云疑惑的拆了名帖:广礼王叶瑛郡主拜帖。
旁的人清河是不大愿见的,但是这个叶瑛清河却是愿意见上一见的。
这叶瑛郡主也是皇室,但却已是远支。虽是嫡系女儿但是母亲早逝,父亲扶了原来府里的一个妾侍做平妻,虽说不是主母但那妾侍却出息生了个儿子。前些年她父亲也去了,她祖母撑着把老骨头给她庶弟讨下了爵位,没几个月也去了,就把她留下了,宗亲府在她成年之后把按亲法定下了郡主写进了皇室宗牒就再没管过她。
叶瑛在广礼府位置尴尬,王府的爵位是她庶弟承袭的,府内是庶母主事,她这个嫡系的女儿倒像个外人,已经过了成婚的年龄却仍没人为她操办,就那么成了老姑娘,沦为京中的笑柄,这两年却是没人笑了,大家都把她给忘了。
虽说同是郡主,叶瑛与清河之间相差的何止万里。清河回京之时听说有这么个可怜人,只是清河那会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安危难定又哪有心思关照一个远房的叶瑛呢?
清河没想到她会上门,但也想到她上门并不会是寻常的探病,于是让玉画恭恭敬敬的请进正厅。
清河在正厅见到叶瑛的时候心里暗暗吃惊,她不过比自己大几岁,怎么穿的这样老气:衣裳是月华锦的料子,虽然整齐却不知洗了多少水,行动间已经不见浮动的光华只是一片苍白;头上只戴了个錾刻的素银簪子脸上也只是薄薄的施了粉没有,坐下之后双手握住搁在身前露出的纤细手腕上光秃秃的一件首饰也没有,清河手上也从不带首饰,因为她从小习武,首饰会影响她手上的分寸,但叶瑛不同,她给清河的感觉就是她在守孝。守孝?为谁守孝?
清河在打量叶瑛,叶瑛也在打量清河,打量四周,原来郡主应该是这样的吗?清河不禁苦笑,她哪里知道清河就在昨天还经历了一场生死。
叶瑛年纪虽长却是小辈,按辈分应该喊清河一声姑姑,可清河看着眼前的叶瑛是无论如何也喊不出侄女两个字的,只叫她郡主:“郡主怎么又空到我这来了?”这是清河惯用的开场白,有事就互相试探,没事就简单寒暄然后送客。
叶瑛眼中的羡艳一闪而过,开口道:“郡主从前在宫里,不得见,如今有了机会前来拜访。”叶瑛这样的郡主平日里自然是入不得宫的。
“哪有什么得不得见的,不过是宫里规矩多些,如今咱们常来常往就好。”这就是清河的客套话了,这是镇西侯府,是江起云的府邸,叶瑛是未出阁的女子,自然是不能常来常往的。而且现在清河身边已经有太多危险叶瑛敌友不明,听书是不会让她同清河常来常往的。
叶瑛自然明白清河的意思,自然不会接刚才的话头便用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