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像是散漫惯了全然不在意是不是有人靠近,兀自在高声说话,都不用清河刻意细听便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那瘦高的男人被围在中间,看着自己周围的众人,语气似带得意,“你说你们在这里缺吃少穿的有什么意思?这里天寒地冻的我刚来了一会就待的难受,长久在这待着还不活活把人给折腾坏了,不如你们过两天和我一起走吧。”
周围人都面露难色,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半晌不知是谁说道:“我们哪能不知道日子艰苦难过呢,也不是没生过别的心思,只是咱们在这吃苦,家里人还能过得好些,前段日子有人熬不住了跑了,被郑将军抓回来可是惨得很哪!”
那瘦高男人嗤笑一声,仿佛在嘲笑在场众人的无知,“你们在这熬着有什么意思,可是跟我离开去京城做生意,那银两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听见银两二字众人的眼睛又亮了几分,一阵风吹过,众人瑟缩着又朝中间凑了凑,看上去倒是和中间那男人十分亲密一般,“唉,光有银两有什么用,做生意是最底层的了,咱们在这好歹混长远了还有个品级家里也跟着荣耀,跟着你能有什么?”
瘦高男人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像是嘲弄一般,“你们还真是无知,殊不知在京中早就传开了……”
“住口”,清河听到这心中一跳不由得厉声喝道,若是让士兵知道自己家中俸银已经大半年没有发放,说不定要生变,眼神一瞥,旁边木箱上随意放着许多柄佩刀,想来是那些士兵嫌佩刀蹲下不便故而解下来。
方才还在高谈阔论的众人听见清河的声音纷纷转过头来,就见清河顺手抽出佩刀朝着人群走过去,众人看见刀锋上的寒芒,对上清河眼神,不由得躲避给清河让出来一条路来。
冰凉的刀锋搭在那瘦高男人的脖颈上,清河完全不隐身上的杀气,“你是何人?胆敢在此扰乱军心。”
那瘦高男人轻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伸出两根手指想拨开颈间的刀锋,但手指触到寒芒不动分毫,嘴边笑意更深,“军心若稳,岂是在下三言两语所能扰乱的?”
此人虽一路与清河等人同行,但清河却从未正面看过此人的面孔,只觉得乍一看耷眉怂眼,脸像是被风吹着皲裂,没什么出众的,但是现在直面细细看来,此人却有一双暗带笑意隐隐流光桃花一样的眼睛。
见清河不说话,那人再次伸出手指拨开清河的刀锋,看着清河垂下握着佩刀的手眼中笑意仿佛溢出一般。
“可总有小人阴险狡诈,费尽心机用尽手段。”
那人听见清河的话,脸上渐渐显出苦色,“郡主骂人未免忒狠了些,我只是同他们说话解闷,并未有什么别的。”
郡主!方才说话的众人听见郡主两个字都把视线投到了清河的身上,一时原本或坐或蹲的众人都纷纷跪下,谁不知道这天底下能跟随靖王来这的郡主只有一位,那就是摄政王的遗女皇上跟前最得宠的清河郡主,若是她将刚才的话上报,在场的人都要跟着掉脑袋。
“郡主恕罪。”
清河将佩刀重新扔回木箱上,负手冷冷的开口,一副全不通人情的样子,“若想我恕罪,便要对我的问题一五一十的回答,若是有人不老实,我现在就回了王爷,请军法料理你们。”
听清河抬出王爷的名号又说要请军法,纷纷磕头请罪,口称不敢欺瞒。清河见自己抬出江起云的名号竟然这么管用,轻咳了一声,摆出一副娇蛮的模样,哼了一声道:“谅你们也不敢。”然后转过头冲着那个瘦高男人,“王爷给你们安排的军帐在哪?”
那男人伸出手指向军营边上的一座不大的营帐,“给本郡主空出来,本郡主要。”
那男人一脸为难,“那帐中还有人呢!”
清河眼睛一翻,十足的不讲理的模样,十分任性,“本郡主说要空出来你听不明白吗?难道本郡主刚没砍了你的头这会就想逼得本郡主动手吗?”
那男人垂下头,恭敬道:“草民为郡主带路。”
商户的帐中十分简陋,一看就是临时搭起来的,里面的人已经都已经走了,说是走但清河的原话是,“叫他们都滚出去,别在这碍眼,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被本郡主赶出去的。”
清河在帐中绕了一圈紧皱着眉头十分嫌弃,“在给本郡主添个炭盆来,活生生冻死人。”
清河在帐中挑挑拣拣,嫌这个嫌那个,折腾了半天才坐下来,装模作样的。那瘦高男人已经里里外外折腾了好几遍可算是能坐下来了,门口站着的众人互相瞧着不住的递眼色:这郡主看着不过是个任性娇贵的,方才凌厉的模样也不过是作势而已,说不定还是个爱听漂亮话的草包。
众人正想着,就听见清河已经开口:“王爷呢,是奉命来询查庆平营的,本郡主自然要为王爷分忧,现在你们就把这庆平营的事与本郡主详说,说得好的有赏。”
众人相互看着,然后尴尬的笑笑,“这不知道郡主要听关于什么的,咱们在这营中约摸快一年了,这要从头说起哪说的完呢!”
清河听完一脸苦恼的样子,看了看旁边的那个瘦高男人,仿佛灵光一闪,“你们刚才和他说的什么都和本郡主细细将来,再不然就把你们在这营中有什么不便的地方说说,王爷这次来也是有体恤你们的意思,本郡主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军中一切都好。”
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