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兵服凶神恶煞闯进曹家内宅的兵士们自是引起女眷和下人们一阵尖叫和呵斥,但他们并未理睬,径直各个楼阁中穿梭翻查,所到之处皆留下一片狼藉。
冷静下来的曹大老爷很快便使了人去请被惇亲王留在阆中的亲信,然而拿着惇亲王的令牌四处吃香的亲信这回却碰了个硬钉子。
魏冕对亲信求情的话充耳不闻,径直道:“本官在那群人手里搜到了袖弩,这可是天大的事,任谁来说都是不可能轻轻饶过的!”
亲信恨得咬牙。
袖弩当然不是小事,可之前不是说只出现了一架吗?为何要把这事闹大?悄悄处理了卖他们王爷一个人情不就罢了?
榆木脑袋!
再怎么恨,终究这魏冕已经当着满城百姓的面将这事抖落出来了,如今再论也于事无补,亲信只好看向县尊,低声道:“大人素来治理阆中城有方,如此张扬地查这事让百姓们都看着也是丑闻一桩,我家王爷也是担心对大人的仕途不利……”
县尊心中冷笑。
劝说不成,就拿他的仕途威胁他了吗?
呸。
他素来给惇亲王几分脸面,是给皇室给宗亲脸面,可不是把他当做亲爹敬重的!论到底,他是阆中的父母官,阆中比那剑州可富庶多了,在整个保宁府都是排第一号的城镇,惇亲王是个藩王又如何,剑州的藩王什么时候能指派阆中的县令降职了?
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心中正因被魏冕摆了一道不爽,说起话来也不顾脸面起来:“王爷思虑的是,不过这毕竟是我阆中的事,自有我阆中的官员操心,王爷事多,如今又有陛下的钦差要招待,依本官看,小将您还是早些回剑州襄助王爷才是正理。”
刻意在剑州上加重了声调。
亲信气得脸色发青。
多少年了这县尊见了他家王爷都是客客气气不敢高声说话的,如今竟敢指着他的鼻子暗骂剑州地小,还骂他们手太长咸吃萝卜淡操心……真是岂有此理!
还提那荒唐的钦差……难不成他以为曹家出了事他们王爷便会被那钦差盯上吗?也不瞧瞧那是个什么货色!
不过,这件事还是应该尽早向王爷禀报——这两个官丝毫不给王爷面子,曹家看样子是捞不出来了,为今之计,和曹家的干系要尽快断得一干二净才是!
哼,等王爷事成,第一个便要杀了这两个不知眉高眼低的狗官!
他愤而甩袖离去,留下一脸期盼的曹大老爷不知所措。
走了?
王爷这是不管他了?
曹大老爷跌坐在地,面如死灰。
在兵马司与县衙合力之下,曹家很快就被翻了个底朝天,搜查出的结果也如流水般传到前门去。
“库房里藏了好多军用弓弩……”
“袖弩也还有七八架呢……”
百姓们哗然。
曹家还真的藏兵器了啊。
图啥呢?
“……书房里发现了一个箱子,里面放着好些药瓶,属下仔细看过,发现是……”
县尊面色沉沉:“发现是什么?直言无妨!”
曹大老爷眼珠子缓缓转了转,没有动弹。
“……是成奚堂的青娥膏!”
华公桥的百姓们目瞪口呆。
“所以前几日成奚堂的药失窃,是曹家偷的?”
“……想钱想疯了吧……”
“诶……刚才官爷们是不是说,曹家买凶杀人想杀的是白大夫?”
“天,那白大夫她人怎么样了?”
“福大命大活下来了,所以才让县尊老爷主持公道呢。”
百姓们连连点头:“县尊老爷可真是青天老爷,知道了这等事竟然直接就来搜曹家了……听说曹家后面是个王爷呢……”
“呸,曹家这大门大户竟然向个小女子下手,干的真不是人干的事!”
魏冕看了神色一派庄重的县尊一眼,翻了个白眼:明明他才是先来的,凭什么只夸县尊一个人?
他使了个眼色,手下立刻悄悄地潜到了民众中间。
“依我看,兵马司的魏大人也是果决呢,能为民主持公道……”
“是啊是啊。”百姓们应和着。
县尊斜了闻言得意起来的魏冕一眼,撇了撇嘴。
幼稚。
而对于民众们愤怒的指责,如同失了魂似的曹大老爷始终没什么反应,犹如木头人一般跪坐在门边。
这状态最终被新赶来的兵士的一句话打破:“县尊大人,指挥使大人,我们正搜着曹家书房内室,却不知为何突然起火了……”
曹大老爷猛然弹坐起来,向着书房的方向疾奔而去。
两个官员一头雾水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吩咐道:“给我看紧了他,别让他再生事。”
查到这份上,人证物证俱在,民心也向着他们,再让这无翻身之力的跳梁小丑惹出什么事就不美了。
片刻后兵士将人带回来,结果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曹大老爷方才忽然冲进火场,带回了这几本账本……”
账本?
账本有什么稀奇的?
县尊隐隐有个预感,却说不上来。
灰头土脸的曹大老爷如珍宝一般捧着这账本跪在二人面前,痴痴一笑,磕起头来:“……剑州藩王惇亲王搜刮民脂民膏,近一月来共从草民家里拿走二十万余两,草民虽有罪,却望二位大人为罪民主持公道,若非如此,草民也不至于打起成奚堂的主意……实在是手里没有银钱周转了啊!”
从他手里拿走那么多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