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姿适时又表达了自己的崇拜之情。
见大丞相总算露出了笑意来,她才稍稍放了心;这心才放到一半,猛地想起以前还不知跟前人身份的时候,她兴致勃勃与他说起了当朝丞相的一些闲话,里头还煞有其事地分析了大丞相为何还不娶妻的缘由以及其他的种种。
登时额头都冒出汗来。
……怪她那会没管住嘴,在当事人跟前说起这些的时候那叫一个精神;大丞相听完她一番胡扯之后,竟没直接把她就地正法,当真是仁慈!
她掂量了一下,觉得现在兴许还能补救。亡羊补牢,希望为时还不晚。
“师兄啊,之前我年轻不懂事,大抵说过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您千万别放在心上。”见沈大丞相捧着茶碗,幽深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她登时吞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补充,“……当然,您若是很介意的话,我便跟您道个歉。如果您觉得还不够,就直接提个要求,我定尽自己所能去弥补。”
“哦?”沈容挑了个眉,“你以前说过我什么了?说出来听听。”
顾青姿噎了一噎。
又不是什么好话,再重提一遍是嫌命太长了吗?左右师兄给忘记了这事儿更好。
她心存侥幸,欲要强行揭过这一页,故而厚着脸皮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话多,有时说话还有点缺心眼,生怕说了什么对您不敬的话。师兄既然都不记得了,一来是师兄心胸宽广,二来我估摸着也没说了多过分的话;左右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过眼云烟,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师兄您说是不是?”
沈容笑望她,“说得是。”
顾青姿登时心里一松。
“不过我这人和别人不大一样,以前的事没想起还好,若是想起一些会引得我不开心的事;而这个害得我不快的人又没及时采取一些措施来弥补,我多半还是会计较一下。”沈大丞相说得云淡风轻,甚至还尽职尽责举了个例,“从前有个人在背后嚼我舌根,后来他被发配边疆了,不久之后就死了。”
顾青姿大惊,好一会才弱弱道:“师兄如此做不大稳妥吧?人家虽说了您的坏话,却罪不至死啊!”
沈容慢条斯理地回,“哦,师妹你误会了,他是自己病死的,大概是恶有恶报吧。”
顾青姿说不上话来。
不敢再有任何妄想,心一横便张嘴道歉,“……师兄,之前我并不知道您就是当朝丞相,故而在您之前谈论了些市井里流传的关于您的风言风语。师兄英俊潇洒fēng_liú倜傥还是当朝丞相,又能干又优秀,丞相夫人自然不能马虎,好好挑才是正经,故而晚些成婚是应该的。不论如何,我到底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还望师兄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这些。”
她稍稍抬了他一眼,小声地接了句,“或者就如我方才说的,您若是要计较不如便开口要如何弥补,我定尽力做到。”
沈大丞相仿若到此刻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哦,你当时是不是说我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娶妻,是因为有难言之隐?”
顾青姿:“……”
“似乎还与觅春一同问我,我与丞相谁长得更好看。”
“唔,对了,还说我……”
眼见着跟前的沈大丞相陷入回忆,顾青姿忙打断他,“师兄,您别说了,只
管说要我怎么做才能让您不计较。”
“我又不是那么计较的人。”沈容拿了茶盏慢腾腾地饮了一口。
顾青姿却继续坚持,“我知道,是我自个儿要求的,师兄您还是说一说吧。”
……她还记得以前的时候,墨韵无意中说过师兄记仇的事。
由此可见,现在师兄说这句话,不过是意思意思而已。
沈容放下茶盏,短暂一思量。
“你如今没什么能让我有所图的,往后再说吧。”
顾青姿总算松了一口气。
师兄既然这么说了,也就是间接承认不会与她计较了。
她这才有心思喝上一口茶。
茶水还在她手里端着,出去寻人的清月回了来。
“墨韵不知去了何处,暂时没找到。”
沈容也没多说,转而让清月把顾青姿给送回迎春宫去。
顾青姿一头雾水,今夜闹了这么一回,到此刻才歇了;她还以为,待放松过后便得回了另一边去习字。
“晚上如此兴师动众,却是无功而返,罗贵妃想来是不会甘心的,八成还会拉着人往你的迎春宫去一趟。你若是现在回去,倒还赶得及演上一出戏。”
她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
她竟是给忘了这一茬。
罗贵妃没能在隔壁小庭院里揪出她来,保不准还没放弃;若是把父皇往她的迎春宫一引,而她并没在宫里头,那也是天大的事。
她匆匆告辞。
这厢,政事堂的屋顶上忽地蹿上两条黑影,沿着屋檐往迎春宫的方向赶;那厢,将将离开政事堂这块的朝廷要地,天子等不及,在半路就发起脾气来。
青石大道上跪了一地的人。
“放肆!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你们在后宫折腾也就罢了,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却是没想到,你们这些人胆大包天,竟闹到了政事堂那边去!当丞相是摆设的吗?当朕是死的吗!”
不怪乎天子大怒。
丞相是百官之首,政事堂附近都是朝廷命官的办公之处;谁曾想,后宫的这些人竟如此胡来,大刺刺闯入不说,险些把丞相给惹恼了。
天子越想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