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被捆成粽子的黑衣人总算醒了过来,迷茫的视野转过一圈,恍然惊醒后,立刻坐起身想要挣扎。
可惜祠堂里都是人,此刻镇上的百姓都举着火把,照得里里外外明亮如昼,他想逃几乎不太可能。
似乎认清现实,他挣扎两下后不再乱动,而是盯着王氏的尸身发呆。
“赵半仙,你老实交代,王氏是不是被你所杀”镇长坐在刚刚搬来的太师椅上,义正言辞的问,那正儿八经的模样和下午那个吓得险些shī_jìn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杨清羽趁此机会看向站在镇长身后神色不对的张老二。
他虽盯着赵半仙,目光里却并无仇恨,反而只有恐慌。
赵半仙似已知道无处可逃,干脆什么也不答,就那样坐着。
无论镇长怎么问话,赵半仙都不答,他无计可施,只能将目光转向宁非,“先生是如何抓到此人的”
宁非答,“宁某只是觉得王氏一案颇为可疑,夜里便独自前往祠堂查看尸身,碰巧遇上这位赵半仙带了霹雳弹过来想毁尸灭迹。”
他故意没有讲述捉拿赵半仙的经过,也是不想将杨清羽牵扯进来。
而且他是镇上的夫子,是有功名在身的文人,他的话没有人质疑。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大悟,都整齐的吸了口冷气。
若不是凶手何需毁尸灭迹看来谋害王氏的人就是这个赵半仙了
“另外,”宁非继续说,“宁某查看尸身时发现王氏的小腹略微肿胀,怕是身怀有孕。”
“什么”不少人失声惊呼,从他们的反应和议论中,杨清羽总算明白张老二竟然是个不能生育的男人,难怪赵半仙要杀人了。
他与王氏曲径通幽令其怀有身孕,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两人都会按照律法被浸猪笼的。所以他才不惜一切也要毒杀王氏,再悄然离开,自以为会神不知鬼不觉。
镇长虽然对宁夫子十分信任,但事关重大,也不得不叫了忤作和稳婆来,确定王氏真的怀孕后,赵半仙的杀人动机便也明确。
“赵半仙,如今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按照惯例,镇长虽命人草写了此案的具体经过,还是希望赵半仙自己认罪画押,以免送去松阳县府衙后遭受大刑逼供。
直至此时,赵半仙才抬起头,灰败的眼中涌起一丝求生的希望,他忽然膝行到镇长面前,连磕三个头才急急的问,“镇长,我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并不是故意的啊,求你放过我这次,求求你了。”
镇长脸色一沉道,“杀人偿命,怎么可能放过你你还是如实告知王氏的死因吧,这样也免得大刑侍候。”
眼见没生还的可能,赵半仙立刻翻脸冷笑,“既然我都要死了,干嘛还要告诉你们王氏的死因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查,若是查不到,看你们怎么向上面交待”
“你真是冥顽不灵”镇长气结。
的确,王氏之案虽找到真凶,却至今不知死因。若真是交去松阳县衙,那县令必定也要责骂自己,而他不但无功反而有过,镇长甚是为难。
这时,宁非再次开口,“王氏是被人下咒而死。”
“下咒”百姓们再次失声惊呼。
赵半仙浑身一震,瞪大双眼瞧着宁非。
“书中记载,有一种死咒术可用人的鲜血为引,施以咒术,当场毙命。施咒者必定是玄门中人,否则无法启用。”宁非朝赵半仙走近两步,双手背负,微微躬身询问他,“你可是玄门中人”
赵半仙反应过来,大叫,“我不是,我只是个靠摸骨算命的神棍罢了。”
第一次听到神棍这么中肯的评价自己,杨清羽甚感稀奇。
但她感兴趣的是,宁非如何证明赵半仙就是玄门中人
“是吗”见赵半仙不承认,宁非淡然一笑,“既然你不是玄门中人,那凶手自然不是你了”
赵半仙一听,大喜过望,连声称是。
众皆哗然,倘若只听凶手片面之词,那这世上再找不出一个恶人了。
“先生,”镇长虽不解其意,却只是抬头望着宁非,满脸的疑惑。
杨清羽不自觉摸了摸鼻子,她也想知道宁非如何证明赵半仙身怀玄术,否则他方才说出的死因便无法成立。
就在这时,祠堂外刮进来一股阴冷的风,所有火焰都被吹灭,黑暗刹那覆盖所有人的视野。
黑暗之中,传来个婴儿的哭声,接着听到他奶声奶气的质问声,“爹爹,您为何要杀母亲和孩儿可怜孩儿尚未出世便惨遭你的毒手都说虎毒不食子,你身为玄门中人怎能如此心狠手辣”
婴灵杨清羽心中一凛,果然闻到一股十分阴寒的气息。
空气中浮起淡淡的血腥味道,像是妇人生产时的腥乱之气。
这次不是假的闹鬼,看来是真的
“鬼啊”黑暗中有人叫了一声,接着所有百姓仓惶逃窜,场面再次乱成一团。
恐防王氏的尸身出现差错,杨清羽立刻吩咐雾灵前去守护,自己则将手中玉箫移至唇边,箫声四起,呜咽缠绵。
四面八方顿时一片寂然,刚刚还仓惶逃命的百姓们全被这股幽怨的箫声控制了思维,再接受它的指引,停下匆忙奔逃的步伐,一个个如同木偶般慢慢朝自己家里移动。
阻止纷乱造成其它意外之后,杨清羽的目光已经适应黑暗的光线。
只见王氏的尸身上方,果然飘浮着一团黑雾,但它四周雾气翻涌,看不清楚具体的模样,应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