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揭摩面如锅底,黑中透着紫,很干脆的转过身去,将脸对向了后方。
紫袍中年人听到这句话,很奇怪的没有半点生气,反而有一股隐约的束手束脚,怎么看怎么感觉诡异。
威严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浓郁的兴奋。
两个白衣少年看到连天都不怕的中年人隐约的束缚,同时齐齐惊呼。
“二叔?”
中年人右手一伸,阻止了他们的话。
“阿三阿五休要呱噪。”
李茂山听到这两个名字,原本平静的眼眸深处,突然闪过一抹神光。
阿三,阿五。
中年人这两个称呼,分明就是要告诉他,这两个白衣少年,是老三和老五的儿子。
看着白衣少年的平静脸色,突然变的耐人寻味起来。
阿三和阿五怒容满面,四只眼睛像刀子一样盯着李茂山,但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这个时候,一旁牵驴的李子孝突然抬头,冷冰冰的扫视了两个白衣少年一眼,大声呵斥。
“两个兔崽子,谁给你们的胆子?”
“如此冒犯,哼,怎可轻饶?”
就在李子孝抬头,阿三和阿五看见他的时候,表情瞬间爆炸。
满脸的怒火突兀消失。
然后看着李茂山的神色中,疑惑,尊敬,亲切,畏惧,害怕。
多姿多彩,宛如川剧变脸。
然后立即翻身下马,向李茂山深深鞠躬,口中却是什么也不说。
看到李子孝的时候,阿三和阿五就已经确定了,这个看起来和他们俩差不多年纪,身穿深蓝色文士长袍的青年。
定是那个只有传闻,但是从没见过面的。
大伯!
说是教训,李子孝口里骂骂咧咧,然而走到两个白衣少年身前的时候。
却是勾肩搭背,嬉笑怒骂。
远处,已经有许多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听着,这两方分明就不是平常人的对话。
“一别经年,先生风采依旧,犹甚往昔,令人费解。”
紫袍中年骑在高头大马上,说话没有半点波动,平静如常,就连客套话,都是官面上的词语。
似乎是丝毫不出奇的语言中,只有当事的几个人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
远处看热闹的数十人,什么也听不出来。
“哪里哪里,当年一别,不闻阁下风生水起,近来,又听阁下日日做强,朝朝化梁,比起阁下,某平静如水的生活,不值当的说。”
中年人心中苦笑,孝儿回去,哪里能够蛮的住他自己等几兄弟带领部下,落草为寇,化身强梁的事情。
“南阳风云诡秘,十方豪雄,先生此去,怕是步步为艰,寸土难行啊。”
“不劳阁下记挂,虽是艰难,却也不过如此。”
“先生好大的口气。”
李茂山看了一下紫袍中年,似笑非笑,说出了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四个字。
“年余足以。”
“当真?”
“确实。”
紫袍中年微不可查的轻呼一口长气,脸色越加淡然,别人听不出这几句不伦不类对话的意思,他怎能不明白。
这紫袍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木汉国镇南大将军,李正大都督。
他此行的目的,也正是要去寻找李茂山。
大哥的意思,分明就是只需要一年时间,就可以将偌大的南阳城收入囊中。
别人听了会嗤之以鼻,他却是坚信不疑,大哥何等人物?
若不是当年发生了那件事……
大哥怎会心灰意冷,怕是早就带着数位兄弟,统一了南汉王朝的八个君主小国,哎。
只是,这二十年,大哥的相貌,怎会丝毫没有变化?当真令人费解啊。
不过,早早晚晚,总会知道。
也不急于此时此刻。
二十年都等过来了,何妨再等一年?
离别的时候,紫袍中年和蓝衫青年又有一番旁人听不懂的对话。
甚至,两人的这番对话,就连亲近如李子孝,都莫名所以,摸不着头脑。
就在两人各自抱拳,准备分别之时,李正嘴角一勾,说了一番话。
“先生风姿过人,娇嫩如故,经得起时间雕琢,二十年面貌如新,足见这南阳的人物是大佳的,嗯……在下当年游历南阳,曾结识了一个姑娘,叫做王香香。”
“哎,一晃二十年过去,多年不见,也不知现在王香香怎么样了。”
“往事如烟,还记得,当年这王香香,还对我大哥死缠烂打,呵呵。”
李茂山脸上一阵青红交加,恨恨的瞪了李正一眼。
“阁下天人之姿,说不得,某天也会红粉缠身,脱却不得,哼,告辞。”
李正放声大笑,回转马头,竟然顺着原路回去了。
李子孝阿三阿五等小辈不知,可李茂山同辈的几个兄弟,却是知道的。
这王香香,是李茂山十七岁之时,父母从乡下送进南阳城里和他相亲的小表妹。
十七岁的李茂山,还在前面的南阳城里读书呢。
之后数年,王香香对李茂山展开了死缠到底的攻略,所以,那几年,李茂山每天都在躲避,每个时辰都在心惊肉跳。
直到后来,李茂山机缘遇到了林丽娅,并且二人互生情愫,王香香这才远走他乡。
这一走,就是二十年。
至今渺无音讯。
王香香,就此,也成了李茂山最不想说出口的人,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