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湖名为病西子,白天来看时,可见水底一颗颗圆润的白石头跟白石头上的青苔,水边有树丛芦苇,秋天随风款摆,自有一番潇洒的妙意。湖上有一条长廊,长廊每隔百米建了一个小亭子,供人游赏用,夜里长廊的灯笼都点上了,一串嫣红散布,在远处看来,如同一些游灯。
夏恒川找熟悉的船家租了一条船,首先跳到了船上,恒星子第二个上来,他大概也熟悉水性,一上船就稳稳站住了,段辛辰最后一个,他拿着一支竹竿在码头上用力一撑离了岸。
湖中风景辽阔,附近一些小舟上有游赏的世家女子,这些女子的船尾往往站了一两个带剑的男女侍卫,夏恒川跟她们大多都熟,他冲一条船上穿黄衣的女子吹了一声口哨,黄衣女子用团扇轻轻遮住了脸,她的旁边一个紫衣女子却狠狠看了一眼夏恒川,让人把船划开。
段辛辰见状笑骂道:“姓夏的,如果你被她打进水里,你就自己游上岸吧。”
夏恒川把手压在头下,嗅着被风带来的荷香,惬意道:“就算你不管,恒兄弟也会救我,对吧?”
恒星子笑得爽朗,他拍着胸口说道:“我水性极好,就算这船翻了,我带你们两个人也能游到岸上去。”
夏恒川忽然被什么打到了脸,他从船上猛地坐起来,小船晃动了一下,段辛辰叫道:“老实点,再乱动把你扔进湖里。”
夏恒川手在船上摸了摸,摸出一颗莲子,他皱着眉四处看了看,看到附近一艘小船上有两个少女掩口轻笑,夏恒川舒展了眉头,笑笑,剥了壳扔进嘴里嚼了嚼。
只听得“哎呀”一声,那两名少女的船近了,其中一个少女赧颜说道:“夏少爷,这不是给你的,是给这位公子的。”
她指着茫然的恒星子。
夏恒川拍了恒星子一把,揽着他的脖子对两个少女喊道:“美人儿们,我把他给你们立在这了,这次可不许砸偏了。”
两名少女笑着遮住脸,又各自投了一颗莲子,这两颗莲子被恒星子下意识地接在手里,恒星子茫然无措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两名少女看到他的窘态,笑得更欢了。偏偏这个时候,夏恒川松了手自顾自喝酒撕鸭腿,让恒星子更加进退无措。夏恒川躺在小舟上,占去了舟里大半的位置,又轻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听到两名少女的笑声离远了,调侃恒星子道:“段辛辰,你还记得那首民歌怎么唱吗?”
夏恒川抬手随意摘了一个莲蓬剥着吃,段辛辰放下手里的竹竿,踢了踢夏恒川:“往那边靠靠,还以为你自己是八岁十岁,这么大一个人了,想挤死我们?”
段辛辰说完这句话,又抢了夏恒川的酒喝:“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他声音烈烈,把一首原本应当婉转的歌谣唱得有些古朴,带了悲气。
他故意瞥了恒星子一眼,恒星子捏着两颗莲子,对他们一本正经地说:“你们别笑了,怎么说,也是姑娘的心意。”
夏恒川翘着一条腿,听了这句话乐不可支:“明天去下个聘礼,留在我们这做个女婿怎么样?”
恒星子不说话了,夏恒川以为他说得太过了,从舟上爬起来,绕到恒星子前面,只见他茫然地看着远处,说道:“我可是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小师妹的。”
他把这两颗莲子一人一颗塞到两人手中,在舟上盘腿坐着,神色有些郁郁:“小师妹被师娘带走了,我已经五年没有见到她了。”
夏恒川拍拍他的肩膀:“你说说你师妹姓甚名谁,有什么好认的记号,我帮你注意点,铃吾人来人往,说不定有一天就见到了。”
恒星子犹豫一会,开了口:“她是以前总喜欢扎两条小辫,头上戴各种花,又爱臭美”
段辛辰揶揄道:“这样的姑娘,现在我就能从湖上给你找出几个来。”
夏恒川偷笑,被恒星子捞了一把水泼在脸上。
“她右边耳朵上有颗小痣,小时候不老实,额头磕在了石头上,一直到走的时候,额头正中间都有一道明显的圆形伤痕,她为了把伤痕遮过去总做落梅妆。”
“名字呢?”
“那时候是叫灼玉的,烧灼的灼,玉石的玉。”
夏恒川念道:“灼玉啊知道了!本少爷记下了,一旦有了灼玉小姑娘的消息,保证第一个就飞信给你!”
恒星子仰面跟夏恒川挤在一起躺着看星星,段辛辰站在舟尾小小一角给他们撑船,小舟穿过稀疏的荷花,驶向岸的另一端去,湖面廊下灯火依稀远走。
段辛辰问道:“夏恒川,还去讨酒喝吗?”
“去!”
“估计会嫌你个把月没去,只扔给你一把酒糟了。”
“老头的酒糟也有滋味,到时候你可别嫌我酒糟都不分给你们。”夏恒川仰面看着星星,依稀辨认着二十八星宿,嘴里默默数着。
恒星子问道:“数什么呢?”
“数到北宫玄武了,这么多年,从来没一次真正数到二十八过。”
“又不是要学那些方士测算星象,就算数明白了,又能怎么样?”
“说不定数着数着,就把你的灼玉数出来了呢?”
恒星子脸色有些茫然:“真有用吗?”
夏恒川嘿嘿一笑:“等我到了那一重境界,差不多还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