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恒川闻言,拐了一条人烟更稀少的巷子,巷子当中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他们在这些杂物当中跳了一阵子,恒星子跳跃毫不费力,夏恒川则常常需要提着衣襟慢吞吞走过去,显得有些狼狈。过了巷子再拐一个弯,就到了最繁华的一条街上。
所谓最好吃的糕点铺子,实际上在这闹市上很不起眼,门前的牌匾上写了歪斜如风吹草的三个字:蘇柳糕,据说是出自老板独子之手,这儿子已经长到了十三四岁,每次看到自己写下的这三个字,脸上都要一红,他年年都想要重新写,却都被自己老爹老娘一口回绝。虽然他现在已经有几篇文章在铃吾当中流传开来了,每次回到自己家门前,却都是跑着进去不敢抬头。
夏恒川不顾路上排队的人,大摇大摆地走到最前面,恒星子脸皮薄,撇撇嘴,想要拉住他,夏恒川摆摆手:“我是老客,店里照顾。”
老板娘一看夏大少爷来了,急忙拿盒子装了一盒,亲自走出门来送到他的手上,后面排队的有几个是本地人,只敢腹诽,不敢明言,可几个外面来的就不认识这人是谁了,认得这人是光天化日之下的无良纨绔,有人已经挽刀要替天行道了。
夏恒川刚刚转身,提点心的绳子就被一瞬白光削断了,夏恒川嘴中“啧”了一声,一脚踢开了盒子,还没有骂出来,小六已经上前摁住了出刀人的头,只见是个年纪十来岁的人,穿麻衣草鞋,周围几个不习武的人已早早退开几步,准备看这纨绔如何收拾地上趴着的小孩。
恒星子皱眉:“算了,就是一个小孩。”
小孩在小六的手底挣扎着,狰狞着脸骂道:“谁让你不讲规矩的,我又没做错什么!早听说铃吾有几大恶少,你今天如果不杀了我,等我改天学成归来,也一定要杀了你们!”
夏恒川一句话都没说,弯腰提起了短短的一截绳子,把掉在地上的糕点盒子提起来,身后小六手刀砍在小孩的颈上,小孩一歪脑袋晕了过去,小六把他拖到路边歪着,又赶上来。
恒星子似乎不是很喜欢夏恒川的做派,明面上也没说出来,只是不屑道:“还是回去吧,一边吃一边看。”
夏恒川正想说再带他到其他地方逛逛,转头又看到段辛辰的一袭白衣翩然而来,他苦笑一下:“走吧。”
段辛辰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前面停下来,微笑着看着夏恒川:“回去吧,都在找你。”
等夏恒川恒星子走上前去,段辛辰转身与他们并行,说了他们离开时几大高手如何动作,夏恒川听不出所以然来,恒星子却一直点头,偶尔跟段辛辰讨论两句,他只能听懂一些皮毛了。
有时候,他也觉得有些孤独,比如现在,明明是他先去搭话的人,最后反而先成了段辛辰的朋友,比如夏屿青,明明是兄弟,他却越来越不愿意跟自己说话,离开的那天,单独给他准备了东西他都没有带走,就连那表面上跟他斗嘴实际上没少在白奉州面前说他好话的白梓,实际上也是仰慕段辛辰。
夏恒川胡思乱想了一阵,被段辛辰拍了一巴掌,回神过来,看到面前夏岭黑着脸站着,他嬉皮笑脸地喊了一声爹,夏岭只冷冷扔过来一句:“挥三百,劈刺三百,再加上以前那些。今天回去,练完才能吃饭。”
夏恒川收了笑脸,苦脸站着,段辛辰向他们介绍:“爹,伯父,这是恒星子,是昨天夺谱那场的胜者。”
段剑笑抚胡须,夏岭也难得露出了微笑,恒星子抱拳给他们行礼,笑得爽朗,说道:“我是从南方来的,还是第一次到人这么多的地方。”
段剑问道:“这位少年侠客师从何人?”
恒星子依然笑:“我的蒙师是个从行伍上退下来的老兵,后来又拜在徐家刀法门下,那时候双刃已经用习惯了,师父也让我不必换刀,就一直用双刃。”
夏恒川听到他这样便交了底,忍不出插嘴:“徐家刀只有你一个人来?”
“我们原本是学刀多一些,斩风和剑谱也就只让我一个人来试试”
夏岭笑笑,吩咐小厮给他们腾出一块位置。
夏恒川嘴中不停,把原本说是要买给恒星子的糕点吃了大半。恒星子吃了两三,摸到一个空盒子,又看到夏恒川满嘴油,笑道:“你当真对这些人的比试没有兴趣吗?”
夏恒川摇摇头:“我们家有一个有的,只不过现在还没回来。”
已经到了夺谱的场,就比看那些老头有意思多了,夺谱的这场多是少年少女,英气勃勃,有不少是初入江湖想要借一场武斗名扬天下,或者试一试自己的斤两,要继续纵横江湖还是回家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对于很多人来说,往往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听说淩老前辈练剑,十年无长进,心灰意冷,几乎要弃剑回乡,但再过一年之后却又突飞猛进,连败三十人,自此成为剑界泰斗。
段辛辰冷不丁说道:“夏屿青不回来实在是太可惜了,魏老先生应该不至于。”
“什么不至于?我师父怎么了?”
段辛辰摇摇头,指指下一场候着的人,夏恒川看去,竟然是昨天在茶楼遇到的那名冷面的美人,美人静静地站着,没什么表情,好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这世界上的一切尘埃都不会落在她身上分毫。
很快,台上跟冷美人过招的一个少年剑客吐了一口血,倒在了台子边缘,冷美人面不改色地站着,直到那少年被人搀扶下去。
恒星子笑起来,